沈清禾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来找梁元辰,倒像是专程来找她的,顿时心里有了数,开口同秦嬷嬷说道:“嬷嬷,你先将两个孩子带去外头玩吧。我有几句话要同裴公子说。”
“可是……”虽说孤男寡女不该同处一室,但秦嬷嬷也察觉到一丝异样,点点头将两个孩子领了出去。
待只剩下他们二人后,裴衡终于吐露了来意。“其实我今日上门来,是特意来找嫂夫人的。”
“不知裴公子找我有何事?”
“嫂夫人可知道,这几日整个江州城里可都在盛传,城中出了一位诗才绝世的才女,便是嫂夫人您!”
沈清禾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帖子:“外头的传言夸张了些,我不过是随便作了两首诗而已。”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嫂夫人‘随便’作的这首诗却是惊才绝艳。不过我倒更喜欢嫂夫人后来作的那首,一蓑烟雨任平生,何等潇洒恣意。着实让人心生向往。”裴衡一番赞叹,却是真心实意。“嫂夫人有此感叹,是否与过去宫中的经历有关呢?”
沈清禾抬眼看着他,缓缓一笑:“裴公子为何会这样问?”
裴衡仍旧一脸温和无害的淡笑:“嫂夫人的这两首诗早已在江洲的街头巷尾都传遍了,我反复读过确实令人惊叹。只是诗中的心境,乍一看是豁达开朗,可细读之后又觉得有一种历尽沧桑的唏嘘感叹,不免引人猜想嫂夫人过去在宫中,究竟经历了什么。”
“为何裴公子忽然会对我的过去如此感兴趣?”沈清禾抓住了话题的重点。
只见裴衡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封信来。“嫂夫人可还记得,徐常青这个名字?”
沈清禾听见这话,眨眨眼,表情有些茫然:“谁?”似乎并不记得这个人。
裴衡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又追问了一遍:“此人曾在太医局当差,嫂夫人难道一点印象也没有么?”
并非沈清禾装傻充愣,而是她的记忆之中确实对此人并无特别的印象,便老实地摇摇头:“太医局的医官和药官加起来便有十一二人,还有药童和医佐加起来少说也有二三十人。我过去在宫中只不过是个无品阶的小宫女,除非生了病才会去太医局抓副药,鲜少认得太医局的人。裴公子特意问起这个人,莫非他与公子家里有亲?”
沈清禾的反应显然不在他的意料之内,可他方才仔细看过她的神色,似乎不像是在撒谎:“嫂夫人当真不记得这个人么?”
“确实没什么印象。徐常青?多大年纪,在太医局又是任何等职务?”沈清禾不明白他特意提起这个人,难道是与过去的沈清禾有什么关系?
“不如,嫂夫人先看看这封信再说吧。”裴衡觉得她或许在故意隐瞒,便将方才掏出来的那封信推到她面前。
沈清禾不明所以,拆开来看了。里面写的内容果然与她有关。
然而,沈清禾看完之后,却愈发不解:“信里面说,我是被特许放出宫的,和我一同被放出来的还有四五名宫女。可是……我明明是到了年纪才被准许出宫回乡,何来特许之说呢?”
信中所说之事与她的记忆有所出入,这让沈清禾犯起了糊涂,一时间吃不定究竟是她的记忆出了错,还是信中所说之事有误。
裴衡跟着问道:“嫂夫人从前在宫中,可曾伺候过德妃娘娘?”
沈清禾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一个清丽温婉的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气质更是典雅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