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况十五岁到稷下游学,曾南游楚国,襄王时又回到了稷下,在人性问题上,他是“性恶”论的代表,与孟子针锋相对。
慎到,赵国人,在稷下与田骈齐名。他一方面主张圣贤不足以羡慕,只有势位才足以制人;另一方面又主张忘却自己本身,任着自然转化,放弃智慧,不讲是非,自处于后而不争先,随波逐流才能终身没有名誉,也无罪过。他的学说介于道、法之间,著有《慎子》四十一篇。
田骈,齐国人,善于辩论,有“天口骈”之美称。他的学说主要是一个“齐”字,就是把天地万物,人的生死和事理的是非等量齐观。
儿说,宋国人,名家,他的“白马非马”之论在稷下学宫曾说服了许多学者。
接予,齐人。环渊,楚人。二人皆学黄老道德之术,各有著述。邹,齐人,采邹衍之术以纪文。
淳于髡,东夷莱子国(今山东省龙口市境内)人,为齐国赘婿,齐威王当政时期著名的谏臣、学者和外交家。他虽高不足七尺,其貌不扬,但却博闻强记,滑稽多辩,善说隐语,在谈笑讽喻中施展政治主张。
滑稽多辩,善说隐语,是淳于髡的最大特点,试举孟子游齐前发生的三件事。
齐威王当政之初,终日沉湎酒色,不理国政,左右无敢谏者。淳于髡奋勇入朝,陈说国家大事。他针对威王喜听隐语的特点说道:“国中有大鸟,止子王之庭,三年不飞又不鸣,王知此鸟为何名?”
威王答道:“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于此同时,邹忌以琴理谏威王,于是威王振作精神,整饬吏治,加强国防,收复失地,齐国国势日强。
淳于髡见邹忌唾手而得相印,心中不服,往见邹忌,直入踞上坐,颇有傲慢之色,问道:“髡有愚志,愿陈于相国之前,不知可否?”
“先生请讲!”邹忌的态度恭敬而诚恳。
“子不离母,妇不离夫。”
“谨受先生之教,忌不敢远离君侧。”
“棘木为轴,涂以猪脂,虽轴至滑,投于方孔则轮不能运转。”
“谨听先生教诲,忌不敢不顺人情。”
“弓干虽胶,有时而解;众流赴海,自然而合。”
“谨受教,忌不敢不亲附于万民。”
“狐裘虽破,不可补以黄狗之皮。”
“谨受教,选择贤者,忌毋杂不肖于其间。”
“辐毂不较分寸,不能成车;琴瑟不较缓急,不能成律。”
“忌牢记先生教诲,定修法律而督奸吏。”
到这时,淳于髡的不服与傲气烟消雾散了,他五示隐语,相国悉解其意,随口而应,对答如流,确是大才!他自愧不如。
一次齐威王大宴群臣,淳于髡借机讽谏。齐威王问他:“爱卿酒量如何,一次能饮几杯?”
淳于髡答道:“于威严之王公面前饮酒,臣时刻不敢忘法纪,每每饮一杯便醉。于长辈面前,需十分拘礼,至多不过两杯。倘好友重逢,五杯六杯下肚亦无醉意。若女色当前,胡作非为,十杯八杯均无关紧要。”正说得绘声绘色的时候,淳于髡突然话锋一转,劝谏威王道:“凡事需有分寸,酒极则乱,乱极则悲,万事尽然!……”
闻听此言,威王肃然猛醒,从此罢除了长夜之饮。
齐威王是个有作为的明君,他勇于改过,大胆进取,知人善任,赏罚分明,虚心纳谏,因而短时间内便收复了失地,巩固了国防,使齐国昂然挺立于东方。特别是他思贤若渴,将俊杰贤才视为光照千里的镇国之宝。孟子学富五车,有安邦定国平天下的雄才伟略。按理说,威王与孟子的相见,应该是磁石吸铁,胶漆相合,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这主要是两个人的观点、主张、目的不同,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
毫无疑问,齐威王对孟子的学说早就了如指掌,他认为儒家思想确也很有道理,甚至十分精美,作为一种学说,一门学问进行研究,很有必要,但却不能用它来治国,因为它不实用,至少是现在不实用,将来也许有着不朽的价值,然而远水难救近火。像尊重孔子一样,齐威王十分尊重孟子,因为他学识渊博,有教养,颇有贤名。因此,威王对孟子的态度和接待既热情又恭敬,对他的仁政主张却冷漠,毫不热衷。
是呀,两个人的思想距离太大了,大有南辕北辙之势,如何能谈得拢呢?孟子注重民生,提出了“民贵君轻”的思想,这是无论哪一个国君也难以接受的,齐威王自然也不会例外。草民之徒,群氓之辈,怎么会重于君呢?这岂不是天地颠倒,日月混淆吗?基于这一重民尊民保民思想,孟子反对兼并战争,因为争城夺地之战,杀人盈城漫野,害得百姓妻离子散,实在是太残酷了。而这时的齐威王正在厉兵秣马,一心要称霸诸侯。要打仗就得有将士,有战车和武器,有衣食和军饷,孟子主张取于民有制,这个不征,那个少收,但这战争的消耗、开资从何而来呢?使民有恒产,从而富民、教民,孟子的这一主张也许是正确的,但齐国的土地有限,多给了农民、地主和贵族怎么办?齐威王正在扩军备战,哪里会有心思和精力去进行这土地制度的改革呢?只有“尊贤使能,俊杰在位”,两个人的观点是吻合的,但何为俊杰?贤能的标准是什么?看法又有分歧……正因为如此,初到齐的一段时间里,孟子几乎是天天向威王进谏,他能言善辩,关于仁政思想的每一条主张,无不述之合情,言之成理,但却终未改变威王的观点,使其接受仁政思想。与其说是孟子难改变威王的观点,不如说是难以改变战国纷争的天下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