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雨还是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空暗沉沉的,就好像再过几分钟甚至几秒就要把街上行走的人给压垮。风渐渐大了起来,变得暴烈,卷起湿漉漉的树叶狠狠地拍在陈旧的窗玻璃上,让本就不明晰的窗玻璃变得更加丑陋。
刘柯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房间里不出意外地暗沉沉,她整个人也沉重得像忽然暴涨到两百斤一样——虽然她并没有体验过两百斤是什么感觉,但她曾经背过别人,两个人加在一起还是有两百斤的,那么——她想象出来,那一百斤是如何缓缓挤进她的身体,让身体的每一部分都那么匀称地沉重着。
刘柯一深吸一口气,又闭上一只眼睛,只用右眼似认真似迷蒙地盯着视线尽头的那个漆着红酒色的陈旧的木衣柜,在心中默默抱怨人不太舒服,因为牙疼已经有四五天了罢,这次倒不是她不愿意去医院看病了,而是医生也没能瞧出什么毛病,这实在让人无奈,再加上这阴雨天,家里不可避免地变得潮湿,昏暗房间里就算亮着灯也还是处处透露着虚假的光明,刘柯一着实高兴不起来。
但因为不高兴所以想像小孩子一样和柔软的被子撒娇是一回事,而她不得不起床面对乱哄哄的生活是另一回事,谁又能真正摆脱生活的繁琐呢?至少现在的她依旧是不能的。
和多年前还在念本科的小女孩一样,生活没有发生奇迹,她还是没能成为女超人,她还是被柴米油盐给压得喘不过气。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多很多,就像有两百斤一样沉重。
闹钟响了,刘柯一从枕头下捞出手机摁掉闹钟,叹了口气,认命般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收拾好自己下楼吃早饭。她年纪不小了,该学会养生了,虽然还是习惯晚睡晚起,但她总会记得吃早饭和泡脚。
……
尽管这是一个雨天,街上的喇叭还是一如往常的此起彼伏,刘柯一撑着伞慢慢向地铁站走去。她今天要去看正在装修的单身公寓——这是她从小的愿望,她希望能有一个真真正正完全属于自己的家,不用担心房东发难,不用担心和伴侣吵架,无论何时都有处可去——只不过她将过上还贷生活。
收了伞走进公寓大楼,刘柯一很满意,这栋楼看上去布局合理,大厅内灯光柔和,地面干净,四周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嘈杂,这些都令人感到很舒服。
她是一个极度喜欢安静的人,所以她选了13楼,在阳台放上一套桌椅,闲来泡泡茶、看看书是极惬意的,看书累了,向外看去,亦有岁月静好的模样。书房和客厅一体,没有电视机,有书就够了。
看完装修进度,刘柯一心情愉悦起来,准备去周皎皎家里蹭饭,顺便看看干女儿。
“喂,皎皎~你家今天方便吗?方便的话我就来蹭饭了啊,我都好久没见到我的宝贝干女儿了,可把我想死了!”刘柯一笑得眯起了眼睛,微低着头给周皎皎打电话。
“方便,怎么不方便。明城今天在家呢,他叫了他发小来吃饭,不过没关系啊,你一起来,都是关系铁的朋友。”
刘柯一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想见干女儿的心情和怕见陌生人尴尬的心情,觉得破罐子破摔,见个陌生人也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于是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