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轻松的白墨,伸了伸他那本来就很长的脖子,视线瞄不到,但是,直觉敏锐的他,能感觉出天使异样的沉默。
只是,才刚刚被一番交谈化开心结,白墨的心情,还处于轻飘飘的状态,自然,也没有仔细深究下去的欲望。
相反,却误以为是格澜诺斯,因为,他一时的洋洋得意,产生了些许反感,赶紧为自己开口认真解释。
“呃……那个那个……我不小心就得意起来了,不好意思,对不起了。”
“不过,你也别误会,我不是为了能进入那什么天界而高兴,我是因为知道自己死后,灵魂不会受到邪恶的摆布,而高兴的,真的!请你相信我。”
白墨怕天使还不相信,毅然伸出左手中的三个手指,向天发誓。
“哈?”回过神的格澜诺斯,看着嘴中叽叽咕咕一大堆他/她听不懂话的座下少年,脑袋旁,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不知道到这人在干啥。
“诶算了~。简而言之,世界未确认病例的患者,都是对『根源罪』有着威胁的存在。”
“虽然,他们本身并没有特殊的地方,但是,却有着影响『域外之界』的能力。这是被这个世界所赋予的〖创造力〗,他们化身为〖象征〗,是构成『基础世界』的『基石』。”
“……”
白墨扭着头纠结的小声道:“啧啧……听不懂,你能不能讲的简单一点?”
“哎!”无奈的叹着气,格澜诺斯一手扶着美额,摇摇头,对少年的理解力真是头疼。“你智商这么感人真的好吗?”
“嗨嗨~”白墨不好意思的干笑着俯下身,将脸埋在了被子里,黑暗中,格澜诺斯依稀靠着超凡的视力,憋见他耳根一抹绯霞。
“恩,怎么说呢?哦~,比如,抒写着故事的人,不只是单纯的写着一部书,作为基础世界本身的意志,会附加到那上面,促进域外之界某一未开辟的“婴儿世界”,形成抒写者内心的世界,作为真实呈现。”
“诶?”白墨诧异的猛地抬起头,坐在他头上的格澜诺斯,依旧,稳如磐石的定在那里,仿佛与对方融为了一体,不为所动。
“吾辈知道你要说什么!”
“那你不是在逗我吧?”白墨咧着嘴巴,不淡定的追问。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现在写书的人,都很夸大奇谈,动不动就是毁星斩天道的无敌人物。要是这些人写的人物,都作为真实出现,那我们的世界,不早被掀得天翻地覆了。”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们人类认为是抒写者创造了奇幻的人物,但有种说法,说是本应该存在,却死亡的‘它们’,留下后手,故意将前世的经历传述给某些人,借着那些抒写者的手,再次复活,你又该怎样想!
格澜诺斯身上的光完全散去了,但他/她依然是璀璨的,只是,金色修长的睫毛,微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
“还能这样?”心脏陡然一跳,白墨倒吸了口凉气。
“是的,曾经,天地初开,诞生过数之不尽的世界,我们的基础世界也只是其一。不过,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几乎大半的宇宙位面都被毁灭了。”
“那些强大的种族从此绝迹,但是,对于曾经站在所有一切生命、次元顶点的他们来说,也不是一点后手都没留下。(注:前传第三部《第零墓:罪因》神秘哥特女子提到过这事。)”
“他们将整个世界的记忆,刻在了一块块〖无形的碎片〗上,也就是毁灭前众生最后的『愿』。”
“通过“永恒时空乱流”,传送到各个次元、位面、宇宙的未来。”
“而我们的基础世界,得以幸存,是因为开化的晚人家几个纪元。巅峰时期短,也就侥幸避过一劫。”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默默无名的世界,如今,却左右着整个战局的关键。”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白墨抓抓脑袋,费尽脑力,还是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有关系,还是很大的关系。”格澜诺斯第一次敲了他一个板栗,疼的白墨直咬牙,心中抱怨不敢言。
“无形的碎片经过那么危险的永恒乱流,也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本来,是为了传递真相,给未来的我们警惕用的。结果,多数都流落到这半封闭式的基础世界内了。”
“好巧不巧的是,无形碎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的,只有被选上的人才会被附身。而被附身者,一定要有〖梦〗,刚诞生的小孩就有〖梦之心〗,为实现梦想和现实对抗的年轻人,则有〖梦之意〗等等。”
盘坐在白墨头上的格澜诺斯抱着灵幻不真实的手臂,眼神静静的凝望着黑暗深处。
“吾辈,称这些继承了那死去的英魂们,在最后的呐喊之人,为〖继梦者〗。(注:继梦者一词在前传第三部《第零墓:罪因》里有过介绍)。”
“属于『才人』的一种。他们未来,会进入相关的行业,下意识地,用各种不同的办法,将脑中模糊的记忆,也可以说是〖灵感〗,再次以实质创造出来。”
“是传-教也好、是开发游戏也好、是制作成动漫也罢,还是写成小说,又或者,是做成多形式的艺术,吾辈就不多言了。”
“总之,诞生后的这个所谓的‘作品’,会产生新的灵魂,新的因果,吸收着各方的信仰之力,被这个基础世界认可,促发域外的某种条件,让虚幻的‘生灵’,再次复苏于战场之上。”
白墨突然提出这样一个疑问:“那还是他们吗?”
格澜诺斯神秘一笑,心中怀揣着敬意说道:“是也不是,或者,可能,会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的全新生命体。”
“怎样都好,但,只有一点吾辈可以保证,他们必定继承了那些历史长河中,逝去的英魂们不灭的意志,会再次扛起过去的责任与罪恶战斗,保护世间的平衡与希望。”
“这就是走出现实的虚幻生灵,之后,要面对的宿命吗!”
白墨低声自语,胸口升起一团莫名的火热与感叹之情。想着那些死去的英魂们,前世不知道有没有放下过重罪,但是死后的它们,依然,不忘要保护所有的世界,仅此一点,就值得后世人尊重。
“也不全是!”格澜诺斯摇着头,为他解释。
“已经完全在这世间被抹除一次的存在,要再次复活本来就是一件碰运气的事,极少的幸运儿,即使,成功复活了,也不会有哪个世界,能接受它们的存在。”
“可以说,它们本身就是尴尬的,只能,活在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缝隙间。这样的他们,除了战场,根本,就再也找不到能接纳它们的地方了。”
“世界排斥它们,驱逐它们,否认它们……它们能去哪?”
天使格澜诺斯表情严肃地抬起扩散着神力波动的右手,将许多绿色的光尘抛了出去。
暗夜的病房,一下子亮了起来。眼睛闪闪的白墨,忍不住大赞,甚至,还要拍手表示惊奇兴奋。
“这些微光粉尘就当做是一个个世界,你能数的过来吗?”格澜诺斯微仰着头,语气深沉的问他。
“额……一下子有点难耶!”眼角抽搐,白墨歪着脖子面露苦色。
“它多么?”格澜诺斯不理他的表情,继续问道。
“多,但和真正的世界比起来,还太少了。”白墨点头又否认,他知道重要的事情要来了。
“恩,那你知不知道,能毁灭一个又一个大世界的人,它们又待在哪里?”格澜诺斯声音无起伏的再问道。
“咦?不在那些个世界里么?”这一次轮到白墨愣了。
“世界都被毁灭了,它们能站在哪?无处可站!但就是这样,它们仍可平安进军一个又一个世界。”格澜诺斯话锋一转说道。
“怎么会?我想想,如果换成铺地用的拼图,要将拼好的拼图一块块的拿走,但是未免弄脏,人不能站在上面,那就只能站在……外……面……”
白墨从一字一句中,推测出了真相,他震惊的不敢动了,背上渗出一滴又一滴的冷汗。
“对了,就是外面。”
“吾辈先前说的域外之界,你以为只是指除此界外,其他的世界吗?”
“其实,还有另一重意思,你,只注意到了黑暗里,这些飘浮在空气中的微光粉尘,却没发现,粉尘之外,还有一大片的黑暗。”
“敌人根本就不在世界体系之内,而是在世界体系之外。”格澜诺斯一下点出了真相。
表情紧绷的白墨,下意识咬起了嘴唇,锁着眉头,喃喃又重复了一遍:“世界体系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