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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花枝春满之 岁月不长

我叫云凝玉,住在齐云山,目前生活在一处山林环绕的宅院里,前面是浩淼湖泊,后面是巍峨高山,远处是竹海翻腾,近处高墙耸立,小蝶告诉我,前边儿还有比我们院子更大更壮观的房子,那是太子殿下的住处。

小蝶还告诉我,寻常时候,若不得召唤不能随意走去前面,所以我的活动范围也就只有后方的山林和另一堵高墙挡下的湖泊一角。

其实我早就懂得自己能去和不能去的地方了,可小蝶仍然担心我迷路或者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关于她所谓的那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我知道肯定还是上次的事让她心中不安。

不过,这在我看来,实在是没什么大不了。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清明节后的一天,我又跟往年一样从后门出去,沿着高墙走到湖边,准备去折柳枝做花环,这可是一年一度我最惦记的事呢,高墙顺着地形起伏一直从山坡建到湖里的水深处。

之所以知道水很深,是有一次我为了试试水深几许,搬了一个石头扔进去,却见水花都没溅起一尺,我就知道水是真的很深了。

所以,我真是极讨厌这堵高墙,总是碍着我观风景的不说,且还让我折柳枝的过程总是充满惊险刺激。

因这柳树没有长在墙这边,而是长在了里面,且是只有一个树杈斜斜伸过来,但我奇怪地是为什么这个树杈每年就只长到伸出墙面些许并不见长长呢?

因无人为我解答,我便理所应当地认为这树大概随我,几年不长高,年年月月就保持那么大,也是身负异禀的!这样想着的时候我总是很欣慰,反正我不长树也没有长,我们是一样的。

但苦恼的是每次我要折柳枝就必须攀附在墙体突出的几块石头上,要十分小心才能折到足够鲜嫩足够长的柳枝。

当然,一支是不够的,好不容易攀上了墙,足下又是水深不知处,不能对不起这样的冒险,所以每回我都折断所有伸出墙头的柳枝才作罢。

只这一回,我折得正尽兴侧身正准备扔下满怀的柳枝时,忽见一个白衣少年抓着钓竿急急向这边而来,起初他还是背对着我,用力收线,待到钓竿被拉成弓形时,一只硕大的肥鱼也露出水面,我一时也激动万分,鼓掌欢贺道:“好!好!”

一声欢呼引得少年转身,我便只看得见光辉从他头顶洒射而下,似神君下凡,这人清辉双目,俊面修容,两颊生霞,朗朗而立,真是好看哪!我在心里真诚地赞道。

但还未等到再想称赞一句别的什么,我就已经滑下石墙,栽进水中前只听到几一声怒斥震得竹叶沙沙响:“谁让你们放她出来吓人的?”

哎,难道我吓到他了吗?我一边这样想的时候,已经一头扎进了水中,正想张嘴想呼救命,却呛进许多水,努力扑腾几下后,我就像那块曾经扔下的石头一样快速沉入水中。

在水中我看到头顶的光圈一层一层铺成开来,那光圈神圣又高洁,就像庙里佛祖头顶折射的光芒,我使劲眨眨眼,心里竟然没有害怕,甚至脑中还闪过刚刚见到的那个面容,心中暗叹一声: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就在我觉得那佛光越来越远的时候,有人抓住了我的头发,将我狠狠地拉了出去。

我被拉出去扔回岸上反而不清明了,只觉得头晕脑胀,有什么东西企图从脑子里钻出来,但我口中肚里全是水,胸口也沉闷得厉害,一时顾不了许多,便趴在地上咳嗽起来,半天才有所缓解。

还未待我有所动作,就听到头上阴寒之音响起:“活腻了么?”

这声音我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施为,我师傅。

我想都不用想,已经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无非又是什么放血、验石、雕凿、篆刻之类的惩罚。不过这一次,数量肯定又加多了,心中哀哀地想到,但我是绝不会向他说什么求饶的话,这个人心似玄铁,几年来从未对我有一次笑脸。

偏偏小蝶还总对我说,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完。事后我也的确认真想过,我到底为啥会欠他的,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而追问小蝶她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索性置之不理了,所以每次我做错事,或者惹他生气,被罚得很惨的时候,我就暗示自己是欠他的。

被罚这个事么,我早就认清,该低头时就低头。于是,当天我被小蝶扶回去换一身干净衣裳后,就被带去了藏室,放了两大碗血,又去分拣了几车矿石,做完这些我又去案上临摹了一本篆刻,最后晕倒在桌上。

然后,一觉醒来就又收到了诸如灵芝人参鹿茸之类的一大堆赏赐。这些东西么,我倒是时常吃,已经食不知味了,但小蝶是从来不吃的,她的理由是我比她更需要,实在是我太不听话,总是闯祸,以致时不时就要被师傅责罚,一责罚就要被放血,她说放了那么多血是需要进补的,而这些东西是顶好进补之物,须得紧着我吃。

而这次呢,血放的尤其多,听说是两大碗后,她更是认为我要多吃些好东西。

但是关于为什么我受罚就要被放血,她给我说的是因为我身负异禀,我的血有点石成金之效,与国与民有利。

这说法让我很是得意了一番,于是乎就连每次被放血时候那些觉得苦不堪言的过程也变得堪堪可以忍耐。

事实上我每次被放血前都要喝一种浓浓的黑汁,那黑汁苦得让人发抖,每次喝完我都大汗淋漓,然后手指被割开放血时,身体犹如被架在烈火上炙烤,而放完血后伤口被涂上一层白色的药粉,那药粉又令我如置冰库,而且每次放完血我都有好几天被这忽冷忽热的体感挟持,很是不好受,须要缓解好几天才能恢复正常。

因此,有些时候哪怕我很想做一两样“不合时宜”的事情,一经想到从前被罚的经历,我又能坚强地忍住,然后寻着合适地机会跟小蝶念上一念以缓解压抑苦闷,但往往事与愿违,小蝶听完后会一番劝诫叫我如何如何要清持恭正,万不能心生歪念害人害己!

每每这些话听得我只想堵住耳朵,次数多了,我便再也不跟她提什么新鲜想法,但这样我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倾诉了,我觉得很孤独。故而,我又觉得身负异禀也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因为身负异禀的人没有朋友无人可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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