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域,燕国皇城——上都。
作为北海域燕云十六国燕国皇城,自是物欲横流,纸醉金迷。皇城极大,处处可见金碧辉煌的殿宇,华服霓裙的贵人安坐于金辇之上,金辇滑行于虚空,拉扯的是一尊尊霸气睥睨的飞行巨兽。然而就是这如同人间仙境般的地方,有一处殿宇却宛如鹤立鸡群,无尽的金光好似艳阳般,辐射而出,最终笼罩了整个皇城。
是时,一辆规模不小的金辇在这座殿宇前缓缓下坠,拉辇的巨蟒沐浴在金光中,仿佛朝圣的信者,谦恭地低下了高傲的巨颅,竟是乖乖地匍匐在地。很快,金辇两旁的侍从垂着头,恭敬地打开了金辇的侧门。金辇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男子头戴金冠,身着四爪蟒袍,乍一看尽是威武之风。可仔细一看,男子的脸色并不太好,尤其是紧握的双拳,一滴滴汗渍正在落下。
男子下了车,叫退了同行的侍从,一步步走向那座殿宇。每次,他看着那高耸入云的金壁都会产生无尽的卑微和压力,即便他早已是证了金丹,达到霸体境的高手,但是这皇权依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嘴唇有些发涩,目光有点恍惚——想那十数年前,他离皇权的御座是那么近。
……
……
上皇殿,即便是已经十数年未曾踏入皇宫,一切都如此轻车熟路,男子清晰地记得和父皇在上皇殿上指点江山、一览寰宇的豪气,然而如今,再进时,却不得不弓低了腰。
不一会儿,一个宦官似是知道他已经到来一般,恭敬地领他进了殿内。男子静静地跟着,不敢抬起头,因为在他的兄长面前,他是竞争的失败者,或者说活在皇帝怜悯下的死人。但是他还是悄悄地瞥着四周,可是越看他就越发恍惚,仿佛这上皇殿的时光静止了一般,这里一切的模样和他十数年年前最后看到的一模一样。
“青山王,不必拘谨。”一道声音忽地从帘帷深处传来。
燕青山愣了一下,这声音他有点印象,但是又有那么一点不同。
“赐座。”女子悠悠再道。
燕青山忽地觉得怪了,明明今日传他觐见的,是当今上皇,也就是他的兄长,但奈何现在见他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罪臣燕青山,受上皇之令前来,不知这位大人是?”
“呵呵,皇叔莫要妄自菲薄,这十数年来父皇让皇叔任一小小的皇城守备,实属屈才。而且,冰儿和皇叔都是一家人,见个面就当是串串门。”
燕青山一惊,心中忐忑。想来自己不入皇宫多年,但是对于皇室成员还是略有了解,可他印象中从未多出个冰儿公主啊?但瞧这冰儿公主所言,她绝非泛泛之辈。即便燕青山已经不在人前露面多年,但是当年的青山王名声太响,太过可怕。即便是如今皇家子弟见了他都跟见鬼似的,躲得远远的。然而这冰儿公主可一点怯意都没有。尤其是冰儿公主的语气虽然谦逊,可一点都没有放低了她公主身份的意思——可见,冰儿公主在这宫内地位不低!
“那敢问冰儿公主,今日召微臣,所为何事?”
“皇叔叫我冰儿就好……”燕冰儿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听闻皇叔青山王之大名举国皆知,甚至在这北海域都能跺跺脚。”
燕青山心里一惊。
“不过……”燕冰儿突然话锋一转,“我去查了皇叔的过去——八岁聚灵,二十岁化灵轮,三十二岁证三纹金丹,修行之快实属罕见,尤其是三十二岁证金丹更是破了燕国上万年的记录。若论天赋,整个燕国又有几人能比得上皇叔。”
燕青山心脏猛跳,心想这等了十数年的报应终究是要来了。“冰儿公主谬赞,微臣不过尘品血脉天赋,算是皇家的残次,若不是先皇恩宠,在微臣身上下足了资源,又哪会有如今的微臣。”
想来,燕青山都觉得可笑,当初父皇的恩宠,让他一个垃圾血脉天赋拥有前无古人的修行速度,但是也正是因此让他在皇宫饱受妒忌和恨意……不然最后又怎会招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资源的累积可无法让一个废柴晋入霸体境,即便他已经达到了证丹巅峰!”燕冰儿隔了帘帷微微一笑,“可偏偏他就是最低的尘品血脉天赋,那么只能说明一点——这人的悟性和修行天赋绝对万中无一!”
燕青山心中骤然晴天霹雳,双额冷汗如注,双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匍匐在地,哀声直道:“罪臣燕青山好歹不知,求冰儿公主恕罪!”
然而,燕青山没有听到回答,哪怕是一声斥责都没有。他忐忑不安,低垂的头不知是心血上涌,忽的恍惚了起来。想当初他实力高居证丹后期,举国上下不能敌。而就在父皇驾崩,他理所当然上位之际,他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兄弟突然对他发难。愤怒的他与之一战,此战战得昏天地暗,整整九个日夜才分出胜负,而结果就是他惨败,他的一脉几乎被屠尽,可唯独罪魁祸首的燕青山却被恩释。
人虽然活下来了,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的锐气被彻底磨灭了。
过了许久,燕冰儿才轻启绛唇:“传闻当年皇叔与父皇一战,身患重疾。但是如今一见,皇叔不光养好了伤,还实力大进,怕不是要问鼎燕国了吧。”
“冰儿公主恕罪!微臣实力卑微,又怎敢触碰上皇威严,上皇才是燕国至强!”
“噗噗。”燕冰儿忽然一笑,道:“皇叔何须紧张,冰儿只是与你聊聊家常。父皇心不在燕国,哪日父皇离去,皇叔不就是第一人吗?”
“微臣万万不敢!”
燕青山这下哪还敢抬头,哪还敢多说一句废话。
“哈哈,也罢,冰儿说笑呢。”燕冰儿说道:“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燕国北境,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处极地有一族是父皇一直放心不下的,尤其是那一族的族长,实力深不可测,甚至连父皇都不敢小觑。这,皇叔可知道?”
燕青山点点头,“北境墨家,燕国开国上将之后,实力天赋燕国之内无有家族出其右,若不是燕国先皇们一步步削弱墨家,最后将他们驱逐到北境,或许现在的天下早已是墨家的天下。而墨家现任族长墨钦,城府极深,实力更是强悍,微臣曾与之一战,未分胜负,但是说实话……微臣战之时,就如同在撼海!”
“没错,据消息,墨钦此人恐怕早已进入了霸体之上的境界……”
燕青山心中震撼,沉默不语。
“皇叔可知道两年之后有什么?”燕冰儿忽地说道。
燕青山目光一闪,但是随即心中的巨石算是落了下来,他侃侃而谈:“十六国会,北海域的大洗盘!”
“没错,十六国会,千年一届。正所谓,小国千年,大国万年。我们燕国这次正是万年,父皇为此很是忧虑,这是大国避不开的命运。所以父皇思前想去的结果便是——重用墨家,拜墨钦为燕国上将!”
燕青山松了口气,这几年随着十六国会的接近,他就一直在担心上皇会让他参加十六国会。那十六国会就是一个死亡游戏,没有胜者,哪怕是最后的幸存者都依旧可能留在十六国会!但是当公主提到墨钦时,燕青山就知道了,人选定了。
“原本父皇是打算派皇叔的。”燕冰儿一话顿时吓蒙了燕青山,“不过,这次对于燕国实在重要,想必只有墨钦族长才能胜任上将!”
“冰儿公主,那上皇招微臣的意思是?”燕青山心情实在是跌宕起伏。
“皇城密使,父皇需要皇叔担任上皇使者!”燕冰儿继续说道,“而且还是国会使者!”
燕青山心头顿时一沉,他千算万算,想到了上皇可能让他担任上将,但是还是有着傲慢的他从没考虑过自己会成为一个小小的使者,那是必死的局——国会使者从来都是十六国会的消耗品!
“皇叔!父皇说了,如果皇叔能够完美地完成任务,那么他会考虑放了妹妹……瑾儿公主的。”
“什么!”燕青山猛然起身,那属于霸体境强者的霸气席卷了整个宫殿,石破天惊,飞沙走石。“瑾儿她还活着?!”
“呵呵。”燕冰儿一笑,“这就需要皇叔先完成上皇使者的任务,然后父皇会让瑾儿妹妹与皇叔一见。”
……
……
燕国北境,凛冬将至。
无尽的山川,人烟绝迹。在一处冻原之上,一个神色复杂,脸庞如刀割般凛冽的男子御空疾行,此人——正是燕青山。
忽然,燕青山凝空一滞。他看向身前的空间,喝道:“谁人?胆敢于此拦截与我?”
就在这时,空间蓦地一阵扭曲,不一会儿,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显露了身躯。其中一人嘶哑地说道:“你是霸体境的高手,我二人是这里的隐士,对阵法有点研究。而这里的地盘儿是我们的,我们有个规矩,来的人需要破了我们的阵才能走,否则,死!”
“可笑,这天下皆乃我燕国土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二人如此,我可没空奉陪。而莫要因为拦我,坏了大事,给自己惹了大祸!”
燕青山说道,但是心里却泛着疑惑,这路他走的极其隐蔽,而知道他行动的只有公主和上皇,为何会有人在此拦他?若真是这的隐士,未免也太巧了些?
“哼!我俩可不管你愿不愿意,但是你到了此,不接也得接!”说话声音是另一个人,听上去像个女声,但是有点儿暴脾气。
说完,两人瞬间出手,抬手挥手间,一道道阵法信手拈来。不过眨眼,一道散发着恐怖威能的大阵瞬间笼罩在了燕青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