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同飘动的纱帐一般,一帘帘的拍打在下方的树林中。
一时间四周的山脉,就如同炸开了锅,震得人耳膜生疼。
某处密林内,近百名黑衣人正借着夜色和雨幕的掩盖,无声的潜伏着。
这些人便是组成暗云的一部分。
“啪啪啪……”
一只红顶信天乌奋力的拍打着翅膀,艰难的穿过层层雨幕,最终摔落在了队伍前的一片杂草丛中。
紧接着,一道略显圆润的身影缓缓摸上前去,摘下了信天乌脚上的一个细小竹管。
暗云中,能有如此体型的人,也唯有异度一人了。
而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咻,咻,咻……’
几支箭矢带着尖利的破风声,从树木的缝隙间穿过,朝着异度肥胖的身躯激射而去。
相比于肥胖的身躯,他灵活的身手显得有些不太协调。
‘当当当!’
森冷的刀光在他身前一闪而过,紧接着的是三声金铁相击的脆响,三支箭矢就这样被他随意的阻挡了下来。
他脸上微有怒意,显然未曾料到对方竟然在此设伏。
“申屠你个王八蛋,真他妈的不靠谱!”
异度将信天乌上取下的竹管狠狠一摔,大骂一声。
对方既然在此设伏,显然探子的身份已经败露了。
大骂之后,他朝着身后某处望了望,似乎在用眼神询问后方黑暗中的某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那人并未有所回应。
‘咻……’
与此同时,队伍后方又接连想起破风声,密集的箭矢如同雨点般朝队伍袭来。
经历方才的变故,众人此时早有准备,整支队伍如同战争机器一般迅速集结,行成五人一组的刀盾组合。
“给我顶过去!谢老三,带着你的人绕后!”
又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自异度口中响起。
闻言,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干瘦驼子邪笑着站了起来。
抽出腰间匕首舔了舔,也不多说,朝着身后十多名大多身材矮小,皆是手持匕首的黑衣人挥了挥手,然后迅速消失在了密林中。
与此同时,刚刚行成的刀盾组合也随之行动起来。
两名盾牌手顶上前来,推举长矛掩护着后方三名同伴,快速的向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推进而去。
但,林间地势复杂,总有角度刁钻的箭矢出其不意的激射而来。
周围不时响起一道道闷哼声,有人倒下,也有人将射中自己的箭矢如同枯草一般的随意拔掉,然后继续跟着队伍向前推进。
深处暗处的敌人似乎并未打算硬碰,眼见一张张巨大的盾牌靠近,十数人迅速散开,向着后方密林的黑暗中飞快的撤去。
“还真是一帮什么都不懂的悍匪啊!”
某棵巨树之上,吕雨静淡漠的望着下方的战况。
如同小孩过家家般的战斗,让的他实在提不起丝毫兴趣。
在他话语声响起之际,一个驼背带领的十数名身材矮小的黑衣人,从战场后方如同一把尖刀一般,插入了山匪即将撤走的队伍中。
这队人马被异度叫做矮子兵。因身材矮小行动迅速,在战场上的作用便是咬住敌方,等待大部队前来绞杀。
然而今日,似乎是敌人战力太过低微,等异度带着主力军到来时,那十数名山匪就已被矮子兵绞杀近半了。
剩下的便只是单方面的屠杀了。
“区区十几人就敢前来袭扰…嗯…”
眼看着最后一名山匪被砍倒在地,巨树上的吕雨静有些疑惑。
方才暗云隐藏之处乃是一处缓坡,而此时却已被那十几名山匪引入了一处狭窄的谷地。
想到这,吕雨静眼瞳一凝,不禁向着远处的越仙关望去。
这一望之下吕雨静只觉头皮发麻,山腰处竟隐隐有水光映入眼帘,分明有着一片不小的湖泊。
“轰隆隆……”
还不带吕雨静吩咐众人撤退,巨大的流水声夹杂着树木的断裂声,便自山腰处传来。
声音响起的刹那,众人皆知着了道,异度更是脸色煞白,这可是近百名兄弟的性命。
“兄弟们快随我撤到高处……”
没有丝毫停留,异度怒喝着抓住身旁一名受伤的手下,朝着方才潜伏的缓坡上狂奔而去。
只是在如同惊雷般的水流声中,他的怒喝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轰隆隆……”
巨大的洪流夹杂着泥土与石块,顺着狭窄的山谷狂涌直下。
沿途的巨树被连根拔起,巨石被裹挟其中,所造成的声势让的夜雨中的惊雷都有些黯然失色。
异度目眦欲裂的望着,白天还与自己一起嬉笑怒骂的兄弟,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一个一个被卷入洪流之中了无踪迹。
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粗犷汉子眼中竟微微有着雾气升腾。
整支队伍也都是这样,有些人双唇发紫面色惨白,有的抖如筛糠,有的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但大多数都只是眼神空洞的,安静的望着下方的洪流,咬着牙。
来自西楚的一群汉子,在势均力敌的战阵中无论流了多少血,失去过多少共患难的兄弟,也从未像如今这般模样……
水流退去的时候,瓢泼的大雨也渐渐小了起来,后半夜的山岭中森冷得可怕。
找不到尸体的战场无人去打扫,盾手们纷纷丢掉手中盾牌抽出长刀,等待着异度的一声令下。
雨后的风,吹动着四周的树木哗哗作响,也预示着一场盛宴的开启。
这一夜,越仙关的山岭中上演了一场又一场吃人的可怖表演。
当七十余名浑身浴血的暗云战士来到越仙关关口的匪寨时,剩下的十余名山匪早已吓破胆,如同一条条死狗一般匍匐在空地中,嘴中不时有着颤抖的求饶声穿出。
然后……
便是满场的血光……
一名手持铁矛黑巾掩面的黑衣女子,也在这个时候,自寨子内行出。
随意的瞟了眼场中情形,便收回了冷漠的目光,手中铁矛几个翻转后立于身侧,一言不发。
此时的匪寨中还有些许人影匆匆闪过,想必是死去匪人的家眷,以及老弱妇孺。
异度朝身后挥了挥手,声音略带低沉道:“寨内男丁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