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新月划过精巧的谯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昏黄朦胧的光,深夜的紫禁城神秘而宁静。
乾清宫里灯火辉煌,如同白昼。鸾座之上身穿一袭明黄常衣的千古一帝,爱新觉罗玄烨正在手握朱笔批阅着厚厚的一摞奏章。
他的面容慈祥,举止稳重端庄,且有威严。即使把他放在万人当中,也能找到他,因为身上久居高位的王者之气与众不同。
略有发福的脸庞上点缀着几颗痘坑,更显得英武不凡,神气清明。
近日边关战乱不断,蒙古葛尔丹已成心腹大患。玄烨心事重重已几个昼夜无法安眠。
太监小德子从偏门提进来一壶新泡的西湖龙井放在锦盘上恭谨的递给总管太监梁九功。
轻酌着翠绿远香的明前龙井,康熙直了直腰,扭动脖子。长时间一个姿势,肩膀感觉异常的酸软沉重。眼睛干涩,头重脚轻,人已疲倦到了顶点。
梁九功放下砚好的墨汁,心领神会的站在康熙身后,缓慢有力的敲打着他的肩颈和腰背:“皇上,夜已深了,奴才伺候您就寝吧。”
敬事房执役宦官三叩九拜,托一银盘进呈给康熙,挑选今夜的侍寝妃嫔。
惠宜容德等四妃六嫔的牌子位列上首,十阿哥的生母贵妃钮祜禄氏身体有恙不在此列。
见皇帝看完银盒并未翻牌,执役的小太监眼疾手快的打开另一方银盘呈上来。
梁九功沉稳缓慢的给康熙介绍着还未侍寝的几位贵人小主,末端的银盘上良贵人觉禅清音赫然在列。
“皇上。您前天刚翻过良主子的绿头牌。”
玄烨对着梁九功眨巴眨巴眼,扭动着卡卡直响的脖子,手指浏览过每个嫔妃的名字,最后还是翻了良贵人的绿头牌。
“九功啊,你忍心看朕的黑眼圈越来越重吗?”
顶戴花翎下的梁九功提了提嘴角:“奴才遵旨。”
明黄床榻上,玄烨盖着龙纹棉被,裸露着龙足。身下依靠着的良贵人一双巧手抚上他光滑的额头,手法娴熟的拿着玉石按摩起玄烨头上的经络穴位。
从两个眼窝的睛明穴开始,缓慢滑到眉头的攒竹,眉峰的鱼腰,眉尾的丝竹空,一路拨至太阳穴。
再到印堂下行至头皮里的百会穴,清音一边拨按一边讲述着穴位名称和作用。
闻着身边女子身上香甜的气味再享受着绵柔有力的安抚。让忙碌了一天的玄烨顿觉灵台清明,手脚轻盈,身体里都的所有器官都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玄烨呼吸缓慢,乾清宫偏殿里片刻只剩下鼾声如雷。
两柱香后。(一柱香为十五分钟)
催钟的太监在外高唱,提醒位分不够留宿的良贵人清音准备离开。
玄烨睁开眼,头从清音身上挪开。棉被里伸出一只手握住已经起身的清音:
“等小八长至十二岁,朕就封你为妃。如今……多忍耐些吧。”
良贵人跪在床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话语柔嫩细气:“奴婢自知身份低微,能得圣眷已是上天恩赐,奴婢已别无他求。”
玄烨明白不论何时,任何妃嫔都不敢越矩在他面前狭恩邀宠。
这个觉禅清音倒是魅力十足,让他屡次打破规矩,从宫女一路升至贵人,现在又许诺她四妃之一的主位。
清音:小姐姐我聪明能干,天生勾魂体质,皇上你受不了我的诱惑。
室内香气犹在,佳人已去。
寅时,天还未亮,玄烨人已清醒。派小太监传唤梁九功和从木兰围场回来的几个侍卫。
御前侍卫哈鲁特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如洪钟道:
“启禀皇上,太子和索大人在木兰围场大营中接见了裕亲王福全,安亲王岳乐,简亲王雅布三位大臣和军中的几个将领。”
玄烨执一玉瓶在手中把玩,眉角上翘,眼神聚拢在头上的匾额。
匾额之上是世祖御笔书写的正大光明。
过早立储是对是错,还不可知。玄烨觉得他与太子已越走越远,再回不到从前的父慈子孝。
玄烨深锁眉头,手叩在玉案上别过头来:“九功,你可明白父与子,君与臣的区别?”
梁九功弯腰埋头道:“奴才愚钝。”
玄烨:“子不教父之过,臣无能君……”
次日清晨,木兰围场。
七阿哥和华硕,忽尔图三个人一大早就钻进了四阿哥的毡房。
“四哥昨日晚去了两步,你是没看到三哥和七哥的箭法有多准。今天我们也想见识见识四哥你的枪法。”
四阿哥胤禛按下几个小萝卜头,派人送进来几份早膳。嘴里吞下一颗冒着油的咸鸭蛋,用干净帕子擦了擦嘴角,沉着脸无奈开口:
“吃了东西才有力气陪你们几个胡闹。”
正在门口洗手的华硕悄悄和忽尔图嘀咕着:“四阿哥年纪不大,俨然一副老干部作风。”
七阿哥加入进来咬耳朵:“什么意思?你解释解释。”
华硕:“我家妹妹说,这叫自律。优秀的行为习惯。”
七阿哥碰上华硕肩膀:“是不是你整日挂在嘴边的温雅妹妹?华硕……将来做我小舅子怎么样?”
华硕微眯着眼睛搂上七阿哥肩膀:“七阿哥,你确定?”
七阿哥:“哈哈哈哈…看把你给吓的。我对你家小妹妹毫无兴趣。”
华硕暗自腹议:将来你可别后悔。
睡着回笼觉的温雅打起一长串的喷嚏:
有人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