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环顾四周,还是熟悉的房间,一切如初,昨日若梦。
我平静地躺着,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一切,没有一丝遗忘,所有都历历在目。
“我不是应该消失了吗?再不济也应该离开这个世界了吧,实在不行那也不应该还在这个屋子里啊。按电视剧里的情节,我醒来应该在一大户人家里当富二代吧,稍微差点的,在山洞里捡本秘籍也成啊,再不行给个破茅草屋当个老百姓我也认啦,这搞得吓人不说,最后还没啥特殊剧情,我觉得那人是个假的「引灵人」吧!”
我心里嘀咕着,也没啥用,就当发发牢骚了,事实如此,不得不认啊。在这个世界做个苦逼小职员,好不容易遇到个“灵异事件”,还指着能咸鱼翻身呢,这倒好,嘛也没有,唉,这辈子就这命啊!
想来也无趣,就起身准备去洗个澡,刚揉揉眼,瞄到桌子上有封信,一瞬困意去了一半。我走过去一看,整个人又陷入无边的困惑之中,因为那个信封上写着四个字,
吾儿亲启
“这是给我的——吗?”我一度怀疑到极点,因为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爸,小时候我甚至不知道爸爸是什么。后来上学了,放学时我看别的孩子都是有男女两个人来接的,女的应该就是妈妈,那男的是谁啊?别的小朋友就笑话我,说那是爸爸。从那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应该还有个爸爸,我就回家问我妈,我也有爸爸吗?那他去哪里了,我怎么没见过?
我记得当时我妈把我抱在怀里,柔声的说:“你爸啊,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很美,很漂亮,那里有花,有草,有大树,有山,有海,还有很多我也没见过的动物。”
“那他还会回来吗?”我天真地问。
“会回来的!会回来的......等你长大了,他就回来啦,所以,我们的小七要快点长大啊。”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坚定地认为我爸会回来,就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然后我要拉着我爸去学校,对那些笑我的孩子大声地说:“看!我爸爸回来啦,我也有爸爸!”我不止一次地幻想着那个画面,憧憬着那一刻的到来,但是日子久了,爸爸并没有出现,我一天天长大,妈妈却一天天变老。
我有一天坐在门口,两手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渐渐暗淡的夕阳,回忆起当初和妈妈的对话,当时妈妈的声音很轻,很柔,但是在说第二遍“会回来的”时,有一丝轻微的哽咽,很细小,我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我竟然还会记起这些细节,但就在这一刻,我却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我记得,当时我起身回屋,走到厨房门口,妈妈正在做饭,看我走过来,对我说:“饿了嘛,饭马上就好了,你再去玩会。”
我没有动,只是对她说了一句:“妈,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妈妈听完,她身体轻微抖了一下,手里的筷子掉到地上,整个人沉默了几秒,然后紧紧地抱着我哭,哭了好久。那一天气氛很悲伤,一是因为妈妈哭个不停,二是因为妈妈哭了好久,饭糊了。通过这次经历,我明白了一件事,饭糊了真的不好吃。
所以当我看到“吾儿亲启”这四个字时,瞬间闪过两个问题,第一,这信是谁写的?第二,这信是给谁的,是给我的吗?马克思同志曾说过,「实践出真知」,与其在这猜,还不如打开看看,而且这信放我屋里,基本上99%的可能是给我的。
我拆开信封,里面有三页纸,我耐心地看着,但是越看越不平静,看到最后甚至觉得有些细思极恐,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吾儿小七:
很抱歉以这样一种方式与你见面,但这也是唯一可以再次见到你的方法,我别无选择。
我知道你很困惑,因为这些事情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你而言,是不合理的,甚至是匪夷所思的,但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事情会让你更加困惑,甚至无法接受。但是正如一开始我所说的,我别无选择,你也一样,在你被唤醒时,所有的一切就已经开始了,而且无法改变和挽回。
你和我一样,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之所以来到这里,其实也是我的原因。这些事情我没有办法和你说得太详细,因为我没有时间了,我只能在离开前告诉你最重要的一些事情。
我们是来自天泽之地的忘鸢一族,在三百年前家族受到诅咒,更确切地说这是一种异能,但是我们家族没有能力把控这种异能,以致于很多族人因其惨死,延续繁衍数千年的忘鸢一族,顷刻间混乱不堪,甚至一度将要灭族!
这种异能是“意念物化”,简单来说就是所想即所得。开始只是少数人拥有这种能力,但是至于如何拥有的这种能力却无从得知。最初只是物化一些器物,比如器皿和一些生活用品;后来发现可以物化出食物,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再去劳作,就可以获得生存所需,这样的能力一度被族人称为“神迹”,而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也被奉为“泽”,就是受到上天恩泽的人。再后来发现可以物化出家禽和牛羊,慢慢的也可以物化出一些野兽,这时族人发现,这项异能可以物化出“活物”,于是有人做出假想,是不是也可以物化出“人”呢?但是这一假想受到大多数族人的反对,因为在他们看来,“人”和器物、动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物化出来的“人”是有悖伦理的,而且之前物化出的家禽在一段时间后,或是消失,或是暴躁伤人,谁也无法确定物化出的“人”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这一假想引起了族人的非议。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有了开始,有了更大的诱惑与未知的可能,又怎么会停止呢。于是,“物化人”就这样诞生了,同时忘鸢一族的灾难也开始了。
意念物化后的“人”,形体与常人无异,但是命运就如同消失的家禽一般。错误往往与执念并生,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与此同时那些“泽”的性情大变,变得凶残诡异,于是不可避免的家族灾难也悄然降临。那夜血腥,最后只存活一个“泽”,族中九位长老合力将其封印,但最后也仅存活三人。但事情并没有结束,族中发现又有一些人拥有这项异能,后来才得知这项异能的另一个能力——“意念衍生”。而意念如何衍生,几经探寻无从可知,于是这项能力被定为族中“禁术”,拥有能力的人也被囚禁起来。
之后的两百年,忘鸢一族日趋衰败,但好在并无波澜,但随着一个外族人的到来,平静被彻底打破。从外族人口中得知,这项异能真正的名字——“离若”,他还带来了破除之法,而那个方法就是我之前和你讲过的——“抽离意念”。这个方法很受争议,因为族中大多数人认为抽离意念和抽离灵魂并无二样,这其实是外族人在变相谋杀。但是族长和长老经过商议,决定试一试,如果成功,那么这个困扰了忘鸢一族两百多年的诅咒将被解除,如果失败,正好名正言顺地除掉家族“祸害”。
经过尝试,有一些人恢复了意识,有一些人则当场死亡,还有一些人则开始沉睡。对于这些,外族人解释说是因人而异,但是事实证明虽然结果不是太理想,但是确实有人是恢复了正常的,所以族中争议一时间相对淡了些。后来外族人说,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天泽之地已经被“诅咒”影响了数百年,破除之法会受到阻碍,并表示自己可以彻底解除“诅咒”,但是需要带走这些被“诅咒”族人,几经商议,最终外族人和剩余被“诅咒”的七人一同离开了天泽之地。
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信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我看着手里的三页信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信里的内容有些凌乱,并且很多事情并没有交代清楚,而收尾又这么诡异和突然,是因为时间不多了吗?我又把信反复看了几遍,尽量把信里的内容理清楚些,但是结果却越看越感到困惑,因为我对眼前这些信息感觉到焦虑和无助,我脑海闪过一个念头,我应该把这封信拿给我妈看吗?毕竟这是我爸写的信,虽然信里的内容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感觉我妈可能会知道一些关于信里的事情。
于是,我简单收拾了些东西,胡乱地塞进包里,买好最近的一班高铁,打车直奔高铁站。7个小时后,我出现在家门口,但我迟迟没有进去,摸了摸放在外套口袋里的信,心里感觉不到一丝平静。我不敢再往前迈一步,因为我怕如果真如我猜想的那样,我妈清楚信里的事,那么接下里的事情可能就变得复杂了。如果我选择现在回去,可能有些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是这个自称我“爸爸”的人,突然给我留这么一封信,并告诉我这个故事,显然不是随意而为,这件事情对于他,或者说他觉得对我来说是重要的,是有必要的,而且是非常有必要的。
昨晚的梦里,他还在对我笑,还在喊我的名字,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他应该已经把这封信写好了,他觉得自己完成了使命,所以很安心,但是,你他妈的给我留这么大一个坑是几个意思?如果你真是我亲爹,那也没这么坑儿子的吧?!
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是好,正转圈徘徊时,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小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那转悠什么呢?”
我回头一看,发现是我妈一朋友,印象不是太深,我记得好像叫他张姨,不知为何,我接下来竟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呢!”
说完张姨一愣,我自己也是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说完正不知道怎么收场呢,结果听到一句更莫名其妙的话:
“你妈不是前年就埋了嘛,你这孩子拿大姨逗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