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片刻而已,但那种美妙的感觉却让我无法忘怀。
我闭眼凝神,试着寻找那种感觉,但是除了不时传来的鸟叫,那就剩自己的心跳了,我这样反复试了很久,依然不得法门。是姿势不对吗?于是我又恢复到最开始躺在草地上样子,但是依然没有任何感觉。我感到有些失落,心里隐隐浮起一丝焦虑,好像那种感觉就在眼前,但是试了各种方法,却依然无所得。这真是让人心里抓狂!难道刚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自己并没有所谓的「感知」,就和之前做的梦一样,都是虚幻的?
我悻然地下了山,等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老娘已经睡去了,桌上给我留了饭菜。我疲惫地坐下来吃饭,刚吃两口,余光瞥到桌子上有一本瓷青色的线装书,巴掌大小,很薄。我没有发现老娘有看书的爱好啊,家里好像也没有什么藏书,这书又是哪来的?我一边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伸手把那本书滑到我眼前,赫然看到那上面写着四个字——「阴符七术」。
我眉头微皱,眯着眼看着这四个字,等嘴里的饭菜嚼透咽下去后,我放下碗筷,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拿起那本书,随意地翻开来看。
“无为而求,安静五脏,和通六腑;精神魂魄固守不动,乃能内视反听,定志虑之太虚,待神往来。以观天地开辟,知万物所造化,见阴阳之终始,原人事之政理。不出户而知天下,不窥牖而见天道;不见而命,不行而至;是谓道知。以通神明,应于无方,而神宿矣”
我看完一脸懵逼,这说的啥啊?虽然我在之前世界是文科出身吧,但是最近工作这几年也没用到多少,基本都还给老师了,现在突然给我这么一大段文言文,我一时还真看不懂,我手头也没有个文言文字典,也没法查,那只能靠猜了。我故作深沉地眯眼看了好久,才迷迷糊糊地看懂一些意思。
我就按照自己的理解试着翻译,“不要有太多奢求,事情看淡一些,这样五脏六腑会安静通畅些,守着魂魄不动,就能朝内看,反着听?”我一边自我翻译,一边就想笑,感觉我纯粹在胡诌。「内视」就是朝内看吗?那看什么呢?我下意识地低头朝自己看,肚子?大腿?好像不是,这里说的应该是心吧,对,对!肯定是心。那么「反听」又是什么意思啊,这个实在想不通。
于是我又硬着头皮接着往下翻译,“看天地开辟,知道万物的造化,看到阴阳的结束和开始,明白人间的道理?足不出户知天下,也不什么什么看见天道,那个字不认识啊!不用看见就命?不用过去就可以到了?搞什么这是,瞬间转移嘛?后面那是啥啊,看不懂!”
于是这段文字被我翻译的一片稀碎,满地鸡毛。
我撇着嘴,赶忙把这本「天书」合上,让它从哪来回哪去,拜拜了,您嘞!然后我一抹嘴,起身朝着自己的床悠然迈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竿头了,我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悠悠地下个床,发现老娘正坐在桌子上看那本「天书」。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老娘真的在看书!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然后用力地眨了眨,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老娘真的在看书!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老娘身后,发现她看的正是我昨晚随意翻到的那段。老娘看的好像很入迷,竟然没有发现我,我一边看看书,一边瞥瞥老娘,希望能从她的表情中有所发现,但是老娘看的很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但她只死死地盯着那一页,之后也没有翻过页,整个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整个画面被定格了好久。果然这书还是太高深了,仅仅一小段文字就能看一天,也真是难为老娘了。虽然我觉得老娘并看不懂,但是她这种潜心钻研的精神却值得我学习!正当我为老娘的苦学精神所感动时,突然我听到一声打鼾,我朝老娘探的近些,发现这鼾声是从老娘鼻腔发出来的。
老娘,睡着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抽身回来,在老娘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老娘鼾声很平稳,没有太多波澜,不过有时也会发出一丝尖锐怪异的声音。我就这样满脸憋笑地看着老娘好久,最恨自己手头没有个手机,不然我非得给她录下来不可。过了一会,鼾声小了,老娘终于挪动了一下身子,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醒了?老娘,你还可以睁着眼睡觉啊!”我嬉笑道。
老娘放下手里的书,打了个哈欠,瞥了我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这啥情况,老娘竟然没有骂我?!看来这两天老娘的心情不错啊。我发现自从我做完那场噩梦后,老娘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与之前有很大的改变,难道和那场梦有关系吗?但一想,又觉得应该不会,我梦到什么她又不知道,我也没和她讲过,怎么可能会扯上关系的嘛。不过这本书突然出现在家里,这倒是个怪事,像老娘这种不看书的人,突然开始看书,而且看的还是这种晦涩难懂的书,这里面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老娘,这书......哪来的?”
“捡的。”
“捡的?哪里捡的?”
“就在这啊,我看到的时候,这本书就在这了。”老娘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
怎么家里会平白无故出现一本书呢?我又接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中午。”
昨天中午?是不是有些太巧了?我才经历完一场噩梦,第二天就突然出现了一本莫名其妙的古书,难道这书真的和那场噩梦有关?于是我再次回想那场梦的细节,突然发现自己之前梳理时漏掉了一点。我记得当时那老和尚说他见我有两件事,一是给我讲一个故事,二是把老爹暂存在他那的东西交给我。故事已经讲完了,满是惊悚和困惑,但他说的那个要交给我的东西呢?我并没有看到啊,而且自己醒来后,好像也把这事给忘了,后来就没有在意。现在细想来,这本书出现的时间如此切合时宜,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本书就是老和尚要给我的东西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我要辜负老和尚和老爹的期望了,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这本书……我是真心看不懂啊!
想到这,我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老娘会不会看得懂呢?虽然我对这个念头不是太抱有希望,但是看老娘那架势,我觉得还是有一丝可以尝试的可能。
“老娘,这本书讲的是什么啊?”
“不知道,看不懂。”
果不其然,没有意外,干净利落,是「真老娘」!
正当我为问这个问题而有些后悔时,老娘接下来的话又重新点燃我的希望,“不过,我虽然看不懂,但是我知道有人是可以看懂的。”
“真的?那人在哪?”
“我也不知道,等你找到你爹了,应该他会告诉你,毕竟这本书就是他当年的东西。”
“老爹的东西?这本书是老爹写呢吗?”
“不是,这是他意外得到的,说是有高人相授,我问他是谁,他也不说,后来我也就没再问。我记得当时你爹的样子有些怪,整个人和魔怔了一样,整天拿着这本书看,不知道书里有什么那么着迷。后来突然有一天,他不看了,然后人跑到卢兰山呆了半个月,等回来时整个人感觉年轻了好几岁。但也就是在那之后,你爹没过多久就被关起来了。”
“难道这本书和「诅咒」有关?”
“我也不确定,但是应该是有些关系的,当初如果没有这本书,你爹可能就不会被关起来,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所以在你爹出事后,我就把这本书烧了,我记得很清楚,确实是烧掉了,但是现在怎么又突然出现在桌子上了?我也想不通。”
不仅老娘想不通,我也同样想不通,因为我记得老爹的信里曾经提过,「诅咒」后来出现了「衍生」,所以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神迹般地存在。但是现在看来,「诅咒」却是有章可循的,它不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异能,而好像是一种功法,是可以被学习的。这本书的出现打破了之前我对这种异能的想象。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族中后来出现的「诅咒」,则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那个人应该不止给了老爹,他还给了很多族人,所以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将会越来越复杂,给老爹这本书的人到底是谁?他也是忘鸢一族的人吗?是长老?是「泽」?还是其他人?
与此同时,我发现我离那个秘密又近了一些,因为我觉得此刻在我眼前的这本书,将是我打开谜团的一把钥匙,而且是很关键的一把钥匙。
我决定把老爹当年做的事重新再做一遍,我要弄清书里的奥秘,然后去卢兰山看一看,希望可以找到一些当年老爹留下的痕迹,或许会从中发现一些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