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追上来时,张丽已经跑到了公路上,她本可以左转或右转沿着人行道跑的,可也许因为一时的紧张和糊涂,她竟径直地向公路上跑去。这是一条直穿镇中心的三车道双向行驶车道,中间有花坛隔着,公路笔直而宽广。公路上的车很多,她这样突然跑出去会很危险,肖远正准备叫她停下别跑时,她已经跑到了公路的右车道上,远处左车道上一辆红色的小轿车正疾速驶来,可她还在向前跑着,当她发现有车正向她开来时,她被吓懵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肖远已经跑到路边上,见她一动不动,他连忙飞跑过去,希望能在车撞到她之前把她推开。他做到了,张丽被推倒在路中间的花坛边上,而他自己却被这辆小轿车撞飞到几米开外。
这一幕被跟出来的肖遥他们看见了,她们一时间变得目瞪口呆、纹丝不动,那两个警察也站在路边一动不动,一时间仿佛一切都被冰冻了似的,只有路上的车流还在呼呼向前驶着。
车子通过急刹,在张丽身旁停了下来,阻隔了她看向警察们的视线。当她回过神来发现肖远一动不动地躺在不远处的血泊中时,她哭泣起来,连爬带跑地来到他跟前用那双被铐着的手推动着肖远的身子,“肖远,你快起来,你不会有事的,肖远。”她哭泣着跪坐在他身旁,双手抚摸着他的头,那讨厌的手铐总是妨碍着让她没那么随心所欲,“你不会有事的,肖远,你醒醒,你不会有事的!”可是那红红的鲜血,却在无情地反驳着她说出的话,他的后脑勺全是血,那一滩血就是从后脑勺流出来的。“救命,救命呀!”她哭喊着,觉得眼前突然一片昏天暗地,觉得自己喉咙被东西堵住了,想喊却喊不出声来。小轿车里那个个子不高,有点小胖的司机大概是被吓懵了,半天才跑下车来,二话没说把肖远抱上自己的车,带着张丽一起向最近的医院驶去。两名警察看着车走后,似乎一下子被解冻了,连忙开着警车跟了上去。
一辆辆车在公路上疾驰而过,不远处留下了脸盆一样大的一滩血,西西和汪涵眼里毫无神采地盯着那滩血,汪涵嘴唇抖动着发出微弱的声音:“肖,肖远。”
“走,我们赶紧上车!”肖遥扶着汪涵,眼里禽着晶莹的泪花。两个女人机械地上了车后,张华和肖遥也迅速上了车,肖遥抹了抹眼泪开着车向医院驶去,这一路上,谁也没说一句话,西西和汪涵像两个傻瓜一样坐着一动不动,只有西西手中那不知事的小肖缘伸着他那胖嘟嘟的小手去触摸车门的拉手,他似乎对它很感兴趣似的,完全不理会大人们此刻的心情。
来到医院,张华跑在前面去找肖远,肖遥也很想立刻冲进去找哥哥,可是汪涵这样大着肚子、情绪又不稳定,他便只能扶着她慢慢上了医院的台阶。这时汪涵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她对肖遥说:“没事,你快去吧,我跟西西随后就到。”
“可是你能行吗?”
“放心吧,我没事。”
于是肖遥远远地跟在张华后面跑着。
当他们看到“抢救室”那几个大字时,随即也看到正坐在门口哭泣的张丽,那两个警察站在她的身旁,旁边那个胖胖的驾驶员正忧愁地踱来踱去。“肖远现在怎么样了?”张华问。
张丽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肖遥说:“还在抢救。”肖遥到了抢救室门口后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往里看,可是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能站在门口着急地踱着。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父母,让他们来医院一趟,但没说谁出事了,虽然父母都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只说:“来了就知道了。”
这时肖父和肖母都在自己的小加工厂里忙着,一接到肖遥的电话,第一想到的便是汪涵可能要生孩子了。两人高兴地开着车赶紧来到了医院。当他们发现在抢救室门口汪涵还挺着个肚子好好地坐在那里,而且一个个都满脸愁容,又看到张丽的手被铐着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是谁在被抢救呀,儿子?小丽,小丽又是怎么回事?”肖母看着那两个脸色严肃的警察着急地问,肖父用着急而疑惑的眼光看着肖遥。
“是我哥,他出车祸了。”
“什么?你哥!严不严重啊?”
“还在抢救,不知道。”
“那小丽呢,小丽你这是怎么了,警察为什么要抓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张丽一脸哭相地看了下他们,什么也没说。
“唉呀,小涵,你说,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肖母急切地问。
“妈,你们先坐下来,我慢慢再告诉你们。”说着她们坐到一旁的铁椅子上。肖父和肖母都用急切地眼光看着她,渴望从她这里知道一切。
“是这样的,现在警方得到确确的消息证明大嫂就是抱走可心的人,所以今天我们就一起跟警察去她家抓捕她,在这个过程中,她往公路上跑,眼看车就要撞到她了,可肖远冲上去救了她。”
“什么,小远是为了救她才出的车祸,那小远到底严不严重?”肖母差点哭出声来。
汪涵想到当时的情景,想到地上那滩血,不禁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但却说:“应该没什么大碍的,等一下就知道了。”
肖母看了看张丽,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痛恨,她起身走向她,双手握着她的胳膊愤怒地摇晃着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家,不就花了点你们家的钱吗,你至于这么害我们家吗?你先是偷走我的宝贝孙女儿,后是害我儿子出车祸,你怎么这么坏呀你,你这个坏女人,如果小远有什么事我决不放过你!”张丽站在两个警察中间无精打采的像一个橡皮泥做的人偶那样随她摆弄着,就算现在肖母用一把刀插进她的身体里,她也会毫不反抗的。
肖遥劝阻母亲说:“妈,您别再说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希望哥哥能平平安安的。”
肖母听了放开张丽说:“是呀,小远,我的儿子,求菩萨保佑,求菩萨保佑。”她靠近抢救室门口双手并在一起虔诚而又神经质似的求着菩萨,看到她这个样子,大家变得更加难过了。
几分钟后,一位医生开门出来了,他说:“他身上只是点皮外伤,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头部受到重创,里面存在大量淤血,必须要马上动手术才能把淤血清理干净。但是手术存在着很大风险,你们先考虑好再去交费吧。“
“医生,动手术会对我儿子有什么影响?“肖父问。
“动完手术后他可能还是醒不来,也可能醒来后不能再行动或是变得痴呆。“
“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呀,难道我儿子再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样正常地生活了吗?“肖母着急而痛心地问。
“要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是不可能了,因为他受伤的部位刚好是大脑神经密集部位,而每个人的行动都是靠大脑神经来指挥的,神经受到损伤也就意味着不能再正常行动,或是肢体,或是意识。“
医院说的这一堆,他们并没听清楚,也没有耐心去弄清楚,肖母说:“医生,我没听清楚您的意思,您就告诉我,我儿子最好的结果是什么,最坏的结果又是什么吧?“
“最好的结果就是大脑清醒,但行动可能不方便。最坏的结果就是永远沉睡或者直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