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肖远把一笔需要绣花的大单交给肖遥来做,绣好这一单,肖遥就能赚几十万。他高兴极了,本要先去另一个厂取样衣的,现在他决定先回自己厂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汪涵。原以为汪涵听了会高兴地拍手叫好,甚至还会高兴得抱着他跳起来,可是汪涵听了却嗤之以鼻,只冷冷地说了句:“看来厂里又得忙活一阵子了。”肖遥兴奋着说:“这次不只我们要赚不少钱,哥哥他们家也要赚好几百万呢。“
“能赚那么多吗?“汪涵问。
“是呀,这批货全是双面呢大衣,生产成本低,利润高,这几千件衣服可要赚不少钱呢。听说这笔生意还是哥做成的,这下他在他们公司就更有地位了。”肖遥兴致勃勃地说。
汪涵听了没任何反应,显得格外冷漠,不过这对肖遥来说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肖远和张丽跟她有这么多纠葛。
汪涵在忙的时候,一想到是在为张丽家赶活,心里就不舒服。她心里想:“为什么这个世界坏人总是能赚那么多钱,过得那么体面,而好人却总是那么穷、那么卑躬屈膝?像张丽这么坏的一个女人,就因为出生在有钱人家就可以偷走我的孩子而不用坐牢。”一想到孩子,她就特别伤心和怨恨,“凭什么,凭什么她这样对我我却什么都不能做?”想到这里,她的眼睛盯在了机器上的衣服上,那是张丽家的衣服,她恨不得拿起来撕成碎片。“这批衣服她不是要赚几百万吗,只要我稍微动一下手脚,她就一分也赚不到。”她的心情激动起来,“可是如果我动了手脚,我跟肖遥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到那时我们不只是要倒闭,还要吃官司。不能这么做,可是难道抢夫之痛,失子之仇就不报了吗?不报仇她怎么会交出我的可心,她到底把可心怎么样了?她这么歹毒会不会虐待她甚至害死她?”这时她想到了她摔下楼时的情景,她认为连伤害自己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一想到这些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里全是仇恨的目光。
于是她想了想决定在那些半成品上动手脚,可是这么多衣服,她一个人得花多久才能打开包装把所有染料倒在上面,然后再把它们打包好放回原来的位置呀,耗时不说,只说想搬动它们都不大可能。于是她想到了找人来做,可是这样偷鸡摸狗的事去哪里找人呢,这时她想到了陈彬,陈彬上次不是叫那些人对付张丽了吗,再叫他们一次又何妨?于是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准备打电话给陈彬,当拿起手机时她犹豫了,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这么做,这么做不就变成坏人了?另一个声音又告诉她,必须这么做,不然你的仇怎么报,难道你就甘愿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难道你就甘愿这样永远跟你的可心分离?听到这个声音,她狠着心肠拨通了电话:“陈彬哥,上次你找来收拾张丽的那些人的电话给我一下,我想请他们做点事。”
“你找他们做什么,是不是张丽又欺负你了?”陈彬关切地问。
“没有,我找他们帮个忙,是生意上的事,你把电话给我就行了。”
陈彬把大块头的电话给了她,她闭了闭眼睛,狠了狠心肠拨通了电话。于是她跟他们商量好完成这件事后给多少钱,让他们什么时候进入那个储物室,如何把那些染料倒在那些衣服上。今天是四月二十七号,她选在三天后的晚上让他们干这件事,因为三十号工人们要调班,晚上所有工人都休息一夜,这样那些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一屋子的货全部毁灭。
三十号晚下班时,汪涵故意不锁大门,到了半夜那些人就蒙着面进储物室,储物室是一间四十平米的小屋,没有窗户,关上门后里面一片漆黑,一点光线也没有,只能开着灯才看得清里面的东西。把灯打开后,几千件半成品双面呢被打成包堆满了整个屋子。他们把早已准备好的四个颜色的染料打开,再打开那些包装,按照汪涵的吩咐,按照不同的颜色把那些染料倒在那些衣服上,然后按照原来的样子打好包装放回原处。这样的话既可以毁掉这些衣服,又可以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她一再嘱咐他们,不可在现在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一晚她很早就睡了,肖遥问她为什么睡这么早,她说有点累了,所以睡早点。可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心里很不安,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做的有背良心的事,既担心会出现什么纰漏,又为做这样不光彩的事而感到惶恐不安。这一晚她睡得最早却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的肖遥就起床了,他要在八点前开门让工人进去上班。他起床的时候,汪涵假装睡着的,他便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便起床出门了。
汪涵直睡到十点多钟才起床,睡在床上这十几个小时真是她长这么大最不自在的时候了。担忧、害怕、困乏像病魔一样使她身心难受。她犹豫着向厂里走去,走路时感觉腿是软的,她有些胆怯,不知道现在厂里是什么样了,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来到厂里时工人们都站成一堆,在那里叽叽咕咕地讨论着,肖肖遥则跟肖远还有另外两个负责人在那间阴暗的储物室里着急而忙碌地检查着每一包货。肖远气急败坏地狂乱抓着那些被染坏了的衣服,“怎么办,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批货一毁就是上千万的损失,我怎么向董事长交待?”肖远懊恼地说。汪涵站到储物室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他们一个个急得焦头烂额,而她像发呆似的站在那儿,“肖远,别怪我,这都是你欠我的。”她想着转身僵硬地向办公室走去,脸色苍白得像个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