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仔细地巡视四周,咦!是有点不对劲。墙角的柴草堆似乎被人翻动过,走进一看,好像还有几滴新鲜的血迹印在地上。我脑中顿时警铃大作,慢慢地向后移动身子,太晚了,柴草堆突然掀开,一个黑影闪电一般地捉住我,一把明晃晃的剑横在了我的脖子上。马厩里仅剩的几匹马不安地跳动着,烈儿对着我嘶鸣着。那刺客见此情况,带着我翻过墙头奔了出去。
米仓。
我跟这个地方还真是有缘呢!坐在角落里,自嘲地想着。此刻的我是一个标准的被绑架者形象:浑身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一个破布团,蜷缩在一个可以被监视到的角落里。我冷眼注视着将我带到这里的人:原来他还有同伙,不过看起来他的同伙伤势比较严重。
“王……”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看了我一眼改口道,“王公子,你好点了吗?”他伏在同伙的身边,紧张地问着。
我都这样了,还要防范着呀!那个深受重伤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姓王的汉人,他分明就是一个匈奴人!哼!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以我这一年来在西北游历的经验来看绑架我的人是个汉人不假,他的同伙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匈奴人!
那人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算是对同伴的回应。
“你再忍一忍,我一定给你找来药材和食物,你等着。”说完,那刺客站起身准备向外走,经过身旁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
糟了!看他的架势好像是想先把我“解决”了!他一步步逼近,我一寸一寸向后挪动着。不,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找到玄,我绝不能死!长剑已经高举,向我刺了过来!
不!
“住手!”
我内心的喊声和一声大喝同时响起,剑尖静止在我喉咙不到半寸的位置。好险!额头冒出阵阵冷汗。
“王子,”刺客不解道,“这个人留着后患无穷,我们好不容易逃到这里,万一因为一时仁慈功亏一篑可怎么好啊!”
“董匡,”那被唤作王子的人说道,“因为我已经死了多少人,还嫌不够吗?算了,走到这里如果仍是被抓,那就是天意了。”说完,他便垂下头去。看得出,说这些话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
“王子,王子!”董匡赶忙上前扶起“王子”,探明他只是因为虚弱而暂时昏过去以后才放下心来。
王子?什么王子?他一副匈奴人长相,难道是匈奴王子?被蓝若玄四年前俘虏,抓回京城当御用马夫的那个匈奴王子!可是,天天待在龙门客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也对,让匈奴王子在天子脚下逃了出去可是丢人得很,更何况还是在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此时若是让这消息走漏出去,对我军的士气绝对是一个大打击,相反,对匈奴大军可真是注入了强心剂啊!照这么说来,他可是朝廷的钦犯!
可是……心底的另一个声音说道:这个匈奴王子可并不像我听说的匈奴人那样嗜杀成性,相反,是他在危急时刻救了我。不管,反正两千年以后就是五十六个民族相融合的大家庭了,既然是一家人,又救了我一命,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报答他呢!心中主意已定,便拼命地晃动身体以引起那个董匡的注意力。
董匡注意到了拼命挣扎的我,走了过来,“你想干什么?再不老实,我就宰了你。”他恶狠狠地威胁道。
我对着他不停地眨眼,示意他把塞在我口中的破布团拿走。
“你想说话?”充满疑问地问我。
看懂了!我拼命地点着头,表现出想说话的样子。他的剑又架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后威胁说:“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小心我手中的剑!”随后,小心地取出了我口中的破布团。
呼!终于可以把嘴合上了,我赶忙晃动着已经麻掉的嘴。
董匡不耐烦地说:“你要说什么?快点!”
我看向他,说道:“你们需要帮助,而我,愿意这么做。”拭目以待他的反应。
他考虑了一下,不太敢相信,“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们?”
“因为他刚刚救了我的命!我卓然可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虽然你们是一伙的。”
“你!”一激动,手中的剑尖在我的脖子上刺出一个血点。
“你可以现在就一剑杀了我,但是以你伙伴的情况,他若不得到及时的医治肯定无法跟你离开这里。而你在他的拖累下也无法逃脱。不过一种情况例外:你杀了我,然后抛下他自己逃走。”我冷静地分析道。
“不可能!”他激动地喊道,“我绝不会抛下王子独自逃命!”
“那就跟我合作,或者我们三个人都死!”下了一剂猛药。
他低头不语,我再接再厉道:“你想想,他已经说过不允许你杀我,我只要忍上个几天,大不了挨几顿饿,等你们离开了也就安全了不是吗?更何况,如果我无缘无故失踪,客栈里的人一定会到处找我,这样一来,你们岂不是更不安全了吗?”
合情合理的分析终于说服了他,“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不过你记住,如果出卖我们,董匡一定会让你死在我们的前面。”
“明白。”
龙门客栈大堂。
刚一进门,跑堂的小四儿就喘着气跑过来,“跑哪儿了?老板到处找你呢!快回房间吧,他等着你呢!”哦!这么巧!我也有“大事”要找他呢!
一走进我的卧房,余管家便迎了过来。小心地关上门然后拉着我坐在桌前。
“小姐,”他压低声音说道,“据我的可靠消息,两军即将在酒泉展开最后的激战。过不了几天这消息恐怕就要传开了,我的一个线人说酒泉的城门已经封锁好几天了。看来我们要想别的办法逃回关内了,继续留在这个客栈太危险了!”
“余管家,”我诧异地问道,“这么机密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嘛!”迟疑了一下,余管家据实以告,“在大漠中想要生存下去,只靠老老实实经营小买卖根本不可能的。老奴在这儿经营以来表面上是客栈老板,其实偶尔也做做‘运人’的生意。”
“运人?”不明白。
“就是通过这里的秘道将一些有麻烦的商旅运到安全的地方。”
“秘道!”有点意思了,“你是说,我们可以通过秘道离开这里?那么能走到匈奴的境内吗?”我急切地问道。
“小姐,你不要问那么清楚了,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你快些准备准备,今天晚上就出发吧!”余管家不愿再说了。
我心下想了想:如果要救那个匈奴王子,就必须得到余管家的帮助。
“余管家,”我神色一凛,正色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夜,米仓。
今晚的月亮非常配合地躲在云层的后面,黑暗中,米仓内推出了一车糙米,运糙米的车消失在客栈的后厨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