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五月芳菲尽,遍地都是好河山。
沿三河镇顺流而下,不久,白贤生三人乘坐的商船就到了福江汇于雄江的河道口,雄江是横贯东方大陆的两条著名的河流,雄江沿岸,孕育了最早的中原文明。雄江西起高耸如云的珠穆峰,自西北向东南流,一路浩浩荡荡,经过大庆西边的哈萨国,沿着大庆西北辽阔的荒漠,中部各州,最后从东南的渤州流入东边的雾洲。
现在商船行驶在雄江的这一段,今日天气尚好,风平浪静,水面波光粼粼。船上有稚童费力地向下望去,欣喜万分,原来是活泼的鱼虾在雄江里欢快地喜水。雄江两岸,千里山峰连绵,山峰葱茏翠绿,这群山深处,薄雾迷茫,林间奇巧动物窸窣穿梭,仿入人间仙境。山峰靠江处,绵延上路上有芝麻大的点的村民,背着竹筐,上山砍柴。山峰低处,也可见炊烟袅袅,烟火气十足。
白贤生领着狄洁从客房里出来,身着淡紫长衣的姑娘何曾见过这种美景,她站在船边,大口大口的吸着这甘甜的空气,一点也没有其他少女的矜持。
英俊的白袍男子站在姑娘身边,心中多有忧虑。沈获久睡未醒,他便以内视之法察看,察看时,可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沈获体内真气全无,他连一丝真气都感觉不到。白贤生再探,还是如此,心中便着急起来,要是沈获把真气吸收了还好说,万一是那不露相的书说老人对沈获做了什么手脚,这才是真的麻烦。
白贤生向沈获体内灌输真气,结果,他脸色大变,现在沈获的身体就像是全部封闭了起来,这真气根本就不可能进去啊!他大骂那说书老人,要是沈获真的因为老人动的手脚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要让那老人好看。他又发现,沈获其实除了不能吸纳天地真气以外,身体并无其他损伤,反倒是肉体的强度有了不小的增强,那老人,当真是古怪。
他的心中也多少有了结论,沈获不能吸收真气,就意味着不能于天地感应,化天地灵气为功法真气,他也就失去了修炼玄功法的可能。但是他的肉体强度远超同龄人,这对他修炼武功法又有很大的裨益。
白贤生不禁深思,难道这老人是沧浪派来的,也是沈浪留下的后手,为的目的就是让沈获专修武功法,从而接手沧浪?
沧浪其实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为我沧浪者,不得修行玄功法,违者一律要被逐出,终身不得加入,除非选择放弃玄功法,改修武功法。
这样想来,老人的手段倒也是合理,可从老人的手法看,又不像是只会武功法的沧浪侠客可能干出来的事啊。
白贤生思考地头痛,他就不想再去考虑关于沈获的问题,他的任务,从始就终就是把沈获平安带回南临,虽然现在出了一点意外,也算是带一赠一吧。他稍微打量起身旁姑娘的侧脸,眉如远山,眼里却是一汪清水,让人一点邪恶的想法都生不起来。白贤生敢发誓,再过几年,天下的前十的美人榜中,狄洁绝对占有一席。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事,对这个姑娘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美人榜榜单每五年公布一次,每次公布,势必让全天下的男人为之疯狂,为之争抢。有钱的出钱,就算砸一座金山也要把美人抱回府里去,就算不纳她们为妾。放在家里供着也是极有面的是。皇帝爱江山更爱美人,更别说对于美人榜上的美人了,要不是有些上榜的姑娘后面背景庞大,皇帝恨不得都把她们纳入宫去,只让自己享受。
所以说,美丽带给这些姑娘们的只有数不完的纷争和灾难。
他觉得自己就是在许浑身边待久了,竟然学会了思虑来,思虑去,自己以前可是动手比动嘴快的人啊。这些烦心事等到了南临,全部都丢给许浑算了,自己需要做的,只是保护好这两个孩子。
白贤生望着这千里的河山,感受江风的呼啸,心里的郁积好像随着这风都被吹走了。
这商船的甲板很大,现在是中午时间,许多吃过午饭的乘客都会出来在甲板上走走,散散心,一天到晚在船舱憋着,肯定是不好的。
“爷爷,爷爷,你看那些小船,它们这么小,江上起了大大风大浪的话,会不会就被吹翻了啊?”站在白贤生不远处的的孩子伸着手指,对着江山的小船,好奇地问道。
“哈哈哈,乖孙子,爷爷不知道那些小船会不会被风吹翻,但爷爷可以告诉你,爷爷这么大,就没听见这江上有过翻船的时候。“老人摸了摸胡须,笑着说道。
“不可能,这么大的风浪,船怎么可能不翻!孩子不服地说道,“我知道了,爷爷肯定是还没活到那个时候。”
“你,,,,你这个小兔崽子,竟敢这么和爷爷说话。”老人被自己的孙子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想了半天,才又说道,“你个小毛孩,知道什么?知道这江山为什么会有这些划着小船的人吗?”
“他们不是在打渔吗,爷爷真是老人,眼睛都花得不行了。”孩子叹着气,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似乎又重了许多。
“我能没看到他们打渔吗?!我是问你知不知道他们最早划着船是干嘛的?”老人被气得吹胡子瞪眼,要不是他知道自己这孙子平时就是这德行,现在恐怕真的要被气晕过去。
“这谁知道啊,估摸着都有好几百年的事儿了。”小孩嘟囔道,心里还是不服。
“嘿嘿,叫你多读书也不读,现在好了吧,考你一下就不知道,等到了家,给我把那本《雄江志》多抄几遍,听到没?”老人多少找回一点身为长辈的尊严,教训道。
“听到了,明明就是说不过我,就仗着自己是我爷爷,在这儿欺负我,看你以后生病了,我喂不喂你吃饭!”孩子不满地小声自言自语道。
“在那儿说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听爷爷讲,我只讲一遍啊,你给我好好记住,要是我之后再问你,你一点也回答不上来,你就知道爷爷怎么教训你了。”老人越说越神气。看来自己这孙子还是要教训,不教训不行,三天不打,简直就是要上房揭瓦。
孩子多少还是有点怕爷爷的,他呲个牙齿,拉着爷爷的手,对着爷爷笑道,“爷爷快讲,你不知道我最喜欢听你讲故事了。”
老人一点不含糊,他本来就是这是他家乡一等一的文人,讲起故事来还不是得心应手。“史书记载,古蜀国天气灵气充足,就诞生了许多精魅鬼怪之物,这些妖怪就和人一样有好有坏,好的呢,它也不伤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人类的好朋友,坏的呢,他们就到处兴风作浪,为害一方。我们这雄江,那时候,是没有人敢在江上捕鱼的,因为里面就有很多鱼妖,鱼怪,它们经常拦截过往商船,随意屠杀船上的乘客,还把他们的尸体全部扔到江里面去喂鱼,食惯了人肉的鱼群也多了些许妖性,它们是把这福江搅得一团遭,福江的颜色都要被他们染红了。山上的门派自然看不过去这些妖物的行为,他们就派遣弟子们架着小船在这儿江上巡视,保一方山水平安。就这样,山上门派和这些妖物斗了几年,有一天,天空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而刺眼的光芒,天空都被光芒撕裂了开来,天地间所有妖物发出了凄厉的嚎叫,等光芒散尽,人们才发现,世间的妖物竟然全部都消失了。”
老人说得累了,停下来休息会儿,示意孙子把他的水壶拿过来
“哇,爷爷,这真的是我们东大陆的历史吗,怎么和现在的感觉这么不搭啊。”孩子听着故事,有点陶醉,甚至有点向往那个时代,虽然妖怪多,可想一想那些仙人飞剑杀妖,一剑破万法的样子就觉得帅气非常啊。
“可爷爷,这和江山的写小船又有什么关系啊?”
“你就知道问,你要是多看看书,自己不就知道了。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人们为了纪念那些曾经在江上保护着他们的门派修士,以后打渔的船,都只能是这样的样式。后来,江湖崛起,山里的门派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些武学门派。山里门派,也渐渐变成了历史。不知是心诚则灵,还是那些山里门派还在暗中保护着,到现在为止,这雄江都没出现过太大的事故,人们也才能靠着这雄江而生活,来繁衍生息。“
“那爷爷你说,那些妖物都去哪儿了,以后还会不会出现啊?还有人来保护我们吗?”孩子听完后,脑子里又蹦出几个奇怪的问题。
“你怎么尽说些不好的话,你也不想一想,妖物出现了,能有什么好处,再说,现在谁也不敢确定那些山里门派还在不在了,那些武学门派还能不能抵挡住妖物的进攻?万一连他们山上的门派都不行,那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岂不是更没日子过了。依我看,就是现在的生活太好了,给你惯得,一张嘴,尽说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话。得,你要不想好好学,我明天就托你叔叔把你送去军营里,也正好依了你父亲的愿望。省得你在我眼前一天天的净给我添堵。”老人有点生气,揪着孩子的耳朵就往船舱里走,他讲故事是让孙子记住和尊重历史的,不是让他去想有没有什么妖物的?
“哎呦,爷爷,我不问了,我不问了,还不成吗。你赶紧松手。”孩子一边嘴上求着饶,一边心里嘀咕,要照爷爷这么揪下去,不知道自己的耳朵会不会长的和那寺庙里佛像的耳朵一样大。要真如此,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怪不得大家都瞧不起西方莲花国的僧人。穿地又不好看,样子还奇奇怪怪地。
老人虽然生气孙子问的那些奇怪的问题,但是孙子说的,老人也多少会想一下。就是啊,那些妖物它们都去哪儿了,万一哪一天它们卷土重来,现在的大庆还能不能抵御住它们的进攻?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还有没有生活的空间?自己的孙子呢,他会遭遇什么?那我呢?
午后的江风吹过,老人告诉自己,反正我也没几年活了,以后的事情就留给孙子去想吧。但要是谁敢在他活着的时候欺负他的宝贝孙子,就得先从我这老骨头身上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