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才又拉着老人聊了好一会家长,主要就是说自己女儿怎么怎么好,三岁可诵诗百篇,出口成章,五岁熟读各种经典倒背如流。
家里就指望着再出一个梁红玉一样的女子宰相,私塾的先生也夸她天赋异禀,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苏小晚被父亲强迫着一唱一和,父亲要背诗,她就站在老人面前一首接一首地背,就算老人说够了够了,苏秀才还是要女儿继续给先生好好展示展示。
苏秀才还加下人拿来笔墨纸砚,说要是先生觉得我女儿的不够看,我也是可以的。
老人看见女孩越来越疲惫的神色,她的父亲却还是依然说个不停。
老人就做出难受的样子,说道自己伤患还未痊愈,可能还需静养。
苏秀才知道老人的意思,也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一时说的话有点多,老人肯定嫌他聒噪了。他让老人好好休息,有什么吩咐尽管和女儿提。
苏秀才见老人点了点头,就关门出去了,留下自己的女儿和刚认识不过半天的老人在一间房内。
女孩笑着对父亲说让父亲好好休息,但父亲一离开,女孩顿时瘫倒在椅子上,感觉精力就像被抽走一样。
白衣老人看着女孩,心中泛起无限的慈爱。
苏小晚突然抬起亮闪闪的眼睛,问道:“白爷爷,他怎么样了?”
他没有直呼男孩的名字,心中多少还是有点羞涩。
老人想了一想,装傻道,“他是谁呀?“
“就是,,,沈获呀。”苏小晚细声细语地嗡嗡着。
老人在心里稍稍骂了一句,这小子,还真被我猜对了,还真就是和他爹一个德行!
“你放心吧,他好的很。“老人看着女孩期待的样子,又不愿女孩伤心,只能说个善意的谎言先安慰一下她。
其实老人也不敢保证沈获会怎么样,刚才那个救走沈获的人,老人心里有个大致的猜测,是南临城主身边的护卫——白贤生,他使用的武器实在太引人注目了,让人想忘记都难。
沈获要真的到了南临,说不定还真是因祸得福,只要他不从南临出来,基本可以保证生命无忧。南临城里面和他父母有关系的那几个人可太厉害了,那一个也不会放着沈获不管,那一个也不是大庆可以以惹得起的!
苏小晚听见老人亲口说出沈获并无大碍,姑娘心头笼罩的阴云一下就散了大半。
“那爷爷,我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会的,你们一定会再见面的,这小子要不想见你,我绑也给他绑过来!”老人拍了拍胸脯,向一脸欢喜的小姑娘保证道。
白衣老人在心里先骂了一遍沈浪,再骂了一遍沈获,难道自己这一辈子就真的和他们父子杠上了?
苏小晚听到老人如此言语,当下安心不少,不仅心头的乌云完全散去,心里的太阳都已经挂了起来。
“爷爷,爷爷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吃的。”苏小晚藏不住心里的欢喜,又怕老人看出自己的心思,当即找个理由,冲出房门外。
春心萌动的小姑娘找到一处僻静无人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个男孩的余温,虽然男孩不爱读书,但手还是挺暖和的呀。
白衣老人反应过来小姑娘的情绪后,捶胸顿足地喊道,造孽啊,造孽啊。
————
白贤生救走沈获后,还没走出多远的路,他就发现沈获不对劲。
他的体温在不断地升高,现在已经快是个小火炉了,摸着他就觉得烫手,说他现在正放在火里烤也不过分。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地痛苦,整张脸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前额的头发都已经被汗打湿成一捋一捋的。
沈获难以忍受身体内部的巨大痛苦,他的双手不停地挠着身体上下部位,白贤生已经可以看见他身上已经有好几道明显的血红色指痕了。
沈获却觉得一点用没有,他的皮肤好像在被千百条小虫不断地咬噬着,它们的嘴就像带毛的针刺一样,搞得他又痒又刺痛,但不管怎么挠,却都不起作用,哪些小虫就像会隐身一般。
白贤生想起了救走沈获前老蟒放出的那团黑气,难道!?
老蟒之前可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呀,从来不会干这种欺负弱小的事,怎么现在还要对一个孩子下手,当真是不当侠客就要当恶人了?
他先将沈获平躺在地上,尽量让他气息顺畅,这样沈获至少不会因为气竭而突然死亡。
白贤生快速地伸出手指轻点沈获额头,然后他默念心决,他的手指和沈获额头接触的地方忽有一小点亮光,白贤生这是在用内视的法子探查沈获体内情况。
这一看可不得了,沈获体内完全就是一片漆黑!
看来老蟒灌入沈获体内的黑气已经大获全胜,黑气正在对沈获的身体做最后一步的猛攻。
它们正在以小针的形式不断冲刺着沈获的皮肤,如果它们成功了,沈获的身体一定会因为黑气大规模地从体内冲出而被完全掏空。
那时候的沈获就只是一张人皮了,不,可能连人皮都不会剩下!
老蟒的功法强就强在他的黑气形成的黑盾可以慢慢地吞噬掉它接触的一切,不管是武器还是外放的真气也好。
这样一来,对手的全部攻击都会被黑盾化解!
要不说黑蟒的天赋是真的高,他竟然可以将一门防御用的功法“黑盾”进化成攻击类型的功法。
他对黑盾这门功法肯定是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其次他一定要在这方面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心血才可能成功。
就算先在作为攻击招式,黑气也能侵入人的身体,造成十分巨大的破坏。
怪不得世间人给暗卫排名,老蟒虽然排名不高,但得了一个“最难缠”的称号!
这条蟒蛇相比较几十年前又毒辣了许多。
只可惜,“白龙”和“黑蟒”还在的时候,他只能排在白龙的后面,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白龙的陪衬。
白贤生眼看着沈获得情况越来越危险,他的皮肤表面隐隐可见丝丝黑气飘出。
沈获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扭曲。奈何他的功法只能做攻击用,一点治疗的效果都没有。
白贤生急得团团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沈获真的出了事,自己该怎么和大人交代呀!
什么狗日的老蟒,别让老子逮到机会,要不然一定把你那毒牙全给它拔了,皮我也给你剥掉!
对了!白贤生心生一计,虽然这个法子可能有点危险,但只能先试一试了。
他双手轻按沈获头顶,既然你老蟒的黑气是破坏性的,那我只要灌输真气把你的黑气中和掉就好了。
这样做的后果无非就是两种,白贤生的真气和老蟒的黑气中和,暂时稳定住沈获的体内状况或者白贤生得真气压住了黑气,沈获不仅得救,身体还会功法,大受裨益,如果以后修炼起功法,效果将事半功倍。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黑蟒的真气太过霸道,不仅白贤生的真气压不住,反而被黑气同化,那时候的沈获真就神仙也难救了。
精纯的真气源源不断地倒进沈获体内,黑气好像有生命般,感应到了外来的敌人,立刻放弃了对沈获身体的攻占,转头与敌人奋力地厮杀起来。
这场战斗的结果将直接决定沈获的生死。
妈的,不就是比谁真气多吗,老子会怕你。白贤生感觉这黑气是在负隅顽抗,于是再一发力,沈获体内的黑气已经开始逐渐的减少了。
沈获皮肤的丝丝黑气也已经消失了。
看来是有成效了,白贤生大喜,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忽然皱眉,想起一事,沈获如果被自己的这门功法治好,这算不算传功给他啊?
白贤生虽然现在练的是武功法,武功法是这个世界的武学的一种。
它的修炼需要借助一定的器物,将真气灌注在器物中,才能展现出武功法的威力。
这些器物可以是双拳也可以是刀枪棍棒之类的,白贤生的武功法就是手里那条玄妙的鞭子。
像年轻时候的白龙,武功法就是他擅长使用的那把锋利宝剑,只不过他因为那件事发誓再不用剑,便转修了玄功法。
玄功法的直接展示就是黑蟒的黑气,玄功法靠得是与天地感应,让真气外放。
而这些真气在玄功法的影响下就会出现各种各样不同的属性,也可以说是特性,黑蟒真气的特性类似于一个一个小旋涡,会慢慢地吞噬掉接近它的一切。
为什么说黑蟒的天赋高,就在于他把旋涡状的黑气变化成了其他形状,这就是改变了功法的脉络,相当于自创了一门全新的功法。
真气外放最常见的是器物形状,就像白衣老人用真气凝聚成的巨剑,还有些人是动物。
巨熊为什么叫巨熊,一个是因为他身躯庞大,非常人可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修的玄功法凝成的真气就是一头魁梧的狗熊。
不知是天地限制还是怎么样,每个人都可以修炼一门玄功法和一门武功法,但要同时修两门或者多门同类的功法就行不通。
古往今来,多少人尝试过各种歪门法子,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后来的人们也习惯了,一门就一门吧,总比没有好。
这个世界所认为的武学就是武功法和玄功法的总称,两种功法并无明显优劣,武功法靠得是武器,对方威力再大,只要不是刻意攻击人的身体,也就不会伤及根本。
玄功法变化多多,但是一旦对敌厮杀,落败的一方必然会伤及大道根本,需要慢慢的恢复。
由于侠客多会招惹仇恨,所以不知从何时开始,侠客们都倾向于修炼武功法。
需要一提的是,功法只是钥匙,要想真正发挥出威力,还需要修炼者自己去摸索,领悟。也就是说,同一门功法,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也会有所不同。
白贤生没练武功法之前拜入的门派立下过规矩,非我门派中人,不得私自传授功法于他人,如果发现有违规者,门派必杀之。
白贤生起先拜入这个门派学习玄功法,但是他发现自己的理念和门派的理念出现了偏差。
他就自愿退出宗门,做一个闲散的游人。几年之后他才遇见了许浑,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白贤生才愿意作许浑身边的护卫来辅佐他。
真气灌输入身体以后,沈获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身体的体温也慢慢降了下来,在过不久沈获就会恢复正常。
白贤生再用内视之法察看,沈获的身体已无大碍。
这次也算是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白贤生抬头一看,天边竟然已经出现了些许点月亮的轮廓,没想到,不知不觉都已经这么晚了。
他环视了周围,从几棵树木中间中间望去,一眼看来是很难望到尽头,估计这地方十里八里也不会有一个村庄。
沈获被救过来不久就陷入沉睡中,白贤生因为灌输了太多真气,现在自己的体力也有点不支,要想进行长途地御风飞行,应该是不太可能了。
白贤生还是决定背着沈获再走一一段,男孩现在处于恢复期,万一野外露宿得了什么风寒感冒的就不好了。
这种森林里一般都会有一到两家以打猎为生的散户,万一运气好的话还是可以碰到的,运气不好他也就只能在夜晚捡点木柴,生一堆篝火了。
星夜下,树林里,向南疾走的白“先生”的背上趴伏着一个个小小的身影,背上的男孩实隔好久再次在梦里感受到了父亲的温暖。
男孩睡得很香甜,不知道他起来该怎么面对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