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泠认输,惊鸿刀给你。”
白彦是个美人,只是神情太冷。
时逸不太喜欢冷冰冰的姑娘,所以对这个白彦,没什么好感。
不过听她说话这么大气痛快,没好感也滋生出了几分好感来。
当即收回长剑,喜道:“如此最好,做人嘛,就得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时逸腆着脸,自白泠的手中接过惊鸿刀。
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折身回返,却听白彦问道:“你是淬体境的武者吧?”
时逸停住脚步,点头道:“当然。”
白彦“恩”了一声,道:“清明突破至内息境,成为武师后,自会去寻你一战。到时你若败……当自断一臂,并奉还刀剑。”
时逸撇嘴道:“我若败了,奉还刀剑原也是应该,可为什么还要自断一臂?”
“因为今日之败,对我落英教来说,乃奇耻大辱。断你一臂,已是仁慈。”
白彦说罢,再也不理会时逸,带着一脸悲愤的白清明,与一脸木然的白泠,朝郡守府外走去。
时逸嘟囔:“草,败了还这么牛逼,这要是赢了,不得翻到天上去啊。”
当即冲白彦喊道:“到时候你弟弟若是再输了,该怎样?”
“他自断一臂。”
白彦的声音冷如冰霜。
跟随在她身后的白清明听得真切,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这……是亲姐?”
却听时逸道:“自断一臂多没意思,如果你弟弟输了,那你就给我做暖床的侍妾,如何?”
“呼……”
冷风如刀,疾卷而至。
时逸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正准备闪身躲避,却忽觉冷风竟倏地散去了。
抬眼望,正巧遇到白彦冰冷的目光。
四目相交,彼此凝视。
三息过后,白彦收回了目光,沉声道:“好!”
落英教自有落英教的傲气,今日之辱,她必须要有个说法。
等白清明突破至内息境后,与时逸的那一战,便是说法。
而彩头,她不能反驳。
若反驳时逸定下的彩头,无疑是表示自己对将来的一战没有信心。
这会引人耻笑,也会折了落英教的名声。
并且白彦也相信,等到内息境后,自家弟弟白清明,未必会败。
“姐,我……”
白清明想说些什么,却张开了嘴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白彦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会赢的,因为你是我弟。”
声音被冬夜下的寒风吹散,姐弟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堂外的浓稠夜色之中。
直至此时,堂中众人才如梦初醒。
一双双炽热的目光,齐齐凝聚在时逸的身上。
“他是什么修为?”
“他竟以淬体武者的修为,战胜了内息五层修为的白泠?”
“他竟与白彦定下赌约,以自己一臂,换白彦作侍妾?”
……
议论声,愈渐高涨。
时逸充耳不闻,折身来到徐风的身前。
“剑给我,我今夜可以不杀你。”
众人的议论声,将时逸的话语声压了下去,只有徐风和韩天能够听见。
韩天面无表情,自顾饮酒。
徐风则面色发青,冷冷地道:“你以为能打败白泠、白清明,便能杀了我?”
“哦?”
时逸挑眉,“你觉着凭我的实力,杀不了你?”
徐风迟疑了。
凭时逸的实力,自然是能杀了他的。
但迟疑过后,他又转淡然。
扭头看向韩天,道:“三师兄,我现在便可以将战神无极功给你,并允你十万金。但……我要你立刻杀了此人。”
韩天的脸上泛起一抹狞恶的笑容,“成交!”
放下酒杯,迈步走出。
却见人影一闪,张羽人已掠了过来。
张羽人虽没听到时逸的话,却通过嘴型的变化,大致推测出了徐风在说些什么。
眼见韩天起身,心知战斗将起。
这里是什么地方?
乃郡守府,岂是能随意打斗杀人的场所?
张羽人神情不善,瞪了徐风一眼,而后冲韩天斥道:“你战神殿自以为能无视官府,无视朝廷,在我郡守府内做乱吗?”
韩天微微皱眉,随即摇头道:“战神殿只是地方势力,自然不敢与官府作对。”
说罢,冲时逸道:“小子,明日罗刹宝库内,我必杀你。”
也不管徐风了,自顾循了道路,出府去了。
韩天走了,徐风自然不敢再留在郡守府。
忙拿起长鸣剑,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战神殿、落英教的人相继离开,余下众人也都起了离去之心。
当下纷纷起身,冲张羽人告辞。
喧闹的郡守府大堂,转眼便冷清了下来。
“时兄,刚才你击败白泠的那一式剑招,不知是何品阶?”
一个身穿蓝衣的俊俏少年走了过来,冲时逸抱拳询问。
时逸循声望去,见正是那个他印象颇深的元芳。
而苏显儿,正站在一旁等候。
一双妙目打量着时逸,嘴角边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似有些玩味。
时逸看了一眼苏显儿后,收回目光,冲元芳说道:“偶然所悟,不知品阶。”
“偶然所悟吗?”
元芳的眸中,流露出一抹敬佩之意。
时逸那一剑,外人看不出门道。
若说场中能看出门道者,除却当事人白泠以及六合真人三婆婆外,就只剩下这元芳了。
因为他也是个爱剑之人,且已悟出了剑势,差一丝,便要悟出剑意。
对于时逸那一剑,元芳深刻体悟到了其中所蕴含的恐怖威力。
他以为,那一剑的品阶,至少也在地阶之上。
或还超越地阶,达到了天阶的层次。
“这个时逸,不简单。”
元芳在心底,对时逸做出了这样一个判断。
但心下对于剑道的执着,迫使着他走上前来,冲时逸问出这么个问题。
无奈没有得到答案,元芳颇觉遗憾。
“明日罗刹宝库内,或有生杀。时兄若无同伴,不如与我,还有师姐结伴同行如何?”
罗刹宝库之事,时逸另有安排,自然不可能与他人同行。
当即拒绝道:“我未必就会去宝库内,或不能与元芳兄同行了。”
元芳“哦”了一声,满腔失落地告辞去了。
离开郡守府,苏显儿问道:“你为何要邀请那时逸与我们同行?”
元芳对于师姐苏显儿的爱慕,那是不加丝毫掩饰的。
对于苏显儿的问话,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传言说,罗刹宝库内有大造化。而今繁城内外,围聚了不下万数后天武者。明日宝库开,内中必有血战。我想……我想跟着那时逸一起,再看一看他那一剑。”
他说着,眸中泛起一道精锐的剑芒。
“若是能近距离,甚至直面那一剑,我有把握能凭此而悟出剑意。”
苏显儿挑眉道:“当真?”
元芳郑重点头。
“你若能领悟剑意,便有一探剑冢的资格。剑冢内,造化无穷,比之罗刹宝库更甚。”
苏显儿拍了拍元芳的肩头,道:“为了你的前途,那个时逸就交给我了。”
元芳面皮泛红,道:“师姐,谢谢你。”
“小家伙,跟你姐姐我还客气个什么。”
苏显儿笑骂一声,自言自语道:“那个时逸,确实有些独特。姐姐我这才一见面,便有些喜欢他了呢。”
此言一出,元芳脸面上的红晕与笑容,便全都随风而散。化作一抹浓浓的悲怆,隐藏在眉目之下。
他的双拳,不知不觉紧握了起来。
他的身体,也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这种情况,有过很多次。
但无一例外,每一次都发生在苏显儿对别的男人表露出喜爱之意时。
元芳记得很清楚,五年里,苏显儿一共对一百三十八个男人表露过喜爱之意。
并且在那一百三十八个夜晚里,她都如愿地躺倒了那些男人的床上。
而元芳,只能躲在窗外,听着屋内的呻-吟,一次次摩挲着怀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