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赶紧给我拉开,”许氏忙吩咐道。
江吉这身材足足动用了四人才勉强的把他给挪开。
“你们别拉我,我要找清染,我要找清染...”江吉流着哈喇子口齿不清的说着,四个小斯哪里是他的对手,他这一挣扎,四个小斯齐齐四仰八叉的翻倒在地,见江家人没有阻拦的意思,萧霆的脸沉了下来。
“江老爷这是什么意思?”萧霆盯着江家一行人不善的问道,这是想给他们萧府一个下马威吗?
江崇笑笑,他满嘴流油的嘴皮上下翻动着,“犬儿这里不好使,”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望萧大人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萧霆撩了撩宽大的衣袍也跟着笑起来,“那既然如此,江老爷还是把令公子看好些,下人不长眼,这要是磕着碰着的,也惹得江老爷心疼,”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重了点,“这要是被人为江家公子在我萧府寻衅滋事的话,那这事可就难为我萧府了,如果不加以阻止别人会说我萧府懦弱,连个脑子有病的人也能欺上门来,如果加以阻止又怕伤了大公子,最重要的是会伤了你我两家的情谊,江老爷你说呢?”
“哈哈!”江崇大笑起来,他摸了摸右手手指上的红宝石扳指,上前一步直直对视着萧霆道:“萧大人说笑了,临安城谁人不知我儿虽脑子蠢笨,但有一条他绝不会主动招惹别人,若是别人先招惹的他那就不好说了,我儿若是在萧府受点什么伤害,保不齐人们会说萧府仗势欺人,连蠢笨之人也不放过,要是那些个没眼的暗地里把这事给挑到朝堂上,这岂不是白白污了萧大人的名声吗?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不过这点恰好戳到萧霆的七寸,他背在背后的手指不停的摩擦着,眼里虽也是笑意连连,可心里早已是百转千回,他只是礼部一个小小的官员,职权也不大,可近来朝廷要从礼部提拔一个官员到户部,这可比在礼部强多了,他已经盯上这个位置很久了,若是在此时传出他萧府仗势欺人,那他升迁的事就想都别想了,江崇这般提醒让萧霆心中警铃大作,这个老奸巨猾的奸商可不会无的放矢,若真是他有预谋的,可他又是怎样知道自己要升迁的事?这件事除了他和朝堂上的那些人,其它人并不知道,就连萧府的众人他也没有透露半分,莫非...?江崇与朝堂中人有所勾结?这么想也不无可能,当初他们萧府不也想在这块肥肉上分一杯羹吗?
想到此萧霆的手心里也有了点冷汗,如果有人想和江家联手打压他们萧府,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三弟远在边疆戍守,二弟又无任何功名,佑儿也才踏入官场,单靠他一人怎能和他人周旋,如此一来只能是腹背受敌,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萧霆决定暂时做出让步,因笑道:“江老爷严重了,江老爷此番前来想必是去探望清染的,她大病初愈正思念家人,现在正等着几位呢,请吧。”
听见清染的名字,江吉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更是挂着浓浓的傻笑,嘴里含糊不清的叫道:“去看清染,去看清染,...”
江崇也是点点头,他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了和萧府作难的,在商场里摸爬滚打的他很明白什么见好就收,有些事情暗示一下就行了,可不能做的太过明显,要让人感到自己是条隐藏在暗地里的毒蛇而不是纸老虎,纸老虎再大那也容易对付,毒蛇再小也能让人忌惮寝食难安。
今天江苒苒感觉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她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就连给萧衡熬药的时候她也心不在焉的,当药端到萧衡手里的时候她还处于离魂状态。
萧衡的身体在江苒苒的照顾下好了点,就连咳嗽也少了些,晚上的时候为了防止萧衡冷,她总会在厨房里烧炭盆端到屋里,白天的时候她也总会把被褥抱出来放在院子晒,所以晚上萧衡睡觉的时候他总感觉被褥里似乎也还残留有阳光的味道。
这几天萧衡一直在观察眼前之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他想通过她身上的点滴行为来判断她的来处,不过遗憾的是他什么也没看出来,这个女人除了兢兢业业的照顾他之外,就是钟情于院子中的那块荒芜的地了,每天伺候完自己喝药过后,这女人总会拼进全身力气把自己推到有阳光照射的地方,而她自己则蹲在地里拔草,当太阳光很强的时候她又会从地里出来把自己往阴凉处挪挪,然后又接着去地里拔草了。
萧衡在心里已经把江苒苒定义成一个乡下野丫头了,除了乡下人会拔草之外,他是在想不出哪个闺中女子会做这种脏活,哪怕是之前的江清染连厨房都不会进,更不要说下地拔草了,临安城中的闺秀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整天琴棋书画刺绣女工的静女;另一类则是舞刀弄棒装腔作势的侠女,美名其曰惩恶扬善,而这个突如其来的天外来客,定是个乡下野丫头无疑。
看着手里熬成一团浆糊的药汁,萧衡皱了皱眉,他把碗塞回那个魂游天外的女子怀里,淡淡道:“不喝。”
听见熟悉的赌气声,江苒苒疑惑的挑挑眉,这又是怎么了?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她得每天换着花样的哄他喝药,想着他只有一年的寿命,江苒苒随时提醒自己要忍耐,不管是谁遇到这种的事情都会崩溃的,自己要理解他,他死了对自己一点都没有好处。
“药糊了,”见江苒苒一直克制自己的模样,萧衡的心情莫名好了些,这个女人虽说是个乡下野丫头,但是心底不坏,至少目前是真心对他好的,于是他也好心的解释道。
萧衡的解释起了作用,江苒苒终于想起低头看看碗里的东西了,这一看她的脸就有些僵硬了,这是她熬的吗?水都烧干了好吗?基本上只剩下了一团黑乎乎的药渣了,江苒苒不好意思的笑笑,顺手把碗给藏在了身后,一个闪身她急急冲回了厨房里。
真是丢脸丢大发了,江苒苒把黑乎乎的碗放在灶台上,现在想要再重新熬药已经来不及了,江苒苒想着等吃过午饭再熬吧,于是她重新拿了一只干净的碗盛了一碗白开水给萧衡端了过去。
自从确定江苒苒换了个灵魂,萧衡便也没再抵触她了,当一碗白开水端到手上的时候,他心安理得的喝了起来,以前的他从不会喝这什么白开水,他基本上都是喝茶的,可是后来这女人把茶给换成白水了,她比画了半天,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似乎和茶对他的身体不好,而且还会影响他的睡眠。
真的是这样吗?萧衡有些不太相信,可是连着几天把茶换成白水后,他发现自己似乎比以前睡的好些了,从那以后他也迷上了喝白水。
见萧衡听话的喝了水,江苒苒的长长松了一口气,她突然有种成就感,一个把误入迷途的孩子引领上正道的成就感,把碗送回厨房,江苒苒又准备开始了她的除草大计,她准备自己种菜自给自足,每天吃馒头都快把她给吃疯了。
“清染,清染,”一个兴高采烈的声音从院外直直传进江苒苒的耳朵里,正当她抬头的时候,那人自己迈着粗腿抖动着肚子上的肉球朝她冲了过来。
江苒苒一惊快速转身躲到了萧衡身后,这些人是谁她不认得,如果直接接触说不定会露出破绽。
江苒苒扯了扯萧衡的衣袖,眼里带着满满的乞求,看在自己照顾了他这么久的份上,江苒苒希望他帮自己解解围。
萧衡拨开江苒苒的手轻声道:“他们是你江家人,”想了想他又住了嘴,“恐怕此次他们是来接你的,”这句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要是以往他巴不得江家早早的把人领走,可是如今此人已非那人,他没有任何立场再决定她的去留了,他和她并没有任何关系,至少在他心里他是这么认为的。
江吉冲进院子,越过萧衡把江苒苒从轮椅后面给拖了出来,江苒苒奋力挣扎,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江吉,才不多会儿她就败下阵来,认命的跟着江吉站在一起。
“大哥,”江衍快步上前把江吉给拉到身后,清染毕竟是萧家媳妇,大哥这番行为分明是打萧二少爷的脸,他拱手对着萧衡行礼道:“家兄鲁莽,还请二少爷见谅。”
萧衡摇头淡笑,“江三公子哪里话,众人都知江大公子行为如稚子一般,我怎会和他计较。”
“三弟弟,”江吉把头抵在江衍的背上闷声闷气道:“我要带清染回家。”
江衍转身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大哥听话,一会儿回家我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真的吗?”江吉抬头眼睛睁得亮亮的,他转头偷偷瞄了身后不远的江崇一眼垂头丧气的说:“爹爹不让我吃,爹爹说糖葫芦是小孩子吃的,我是大人。”
江衍宠溺笑道:“那咱们悄悄的,不让爹爹知道。”
“还是三弟弟你最好,都不像二弟弟专门欺负我,我不喜欢他,可是...可是我想带清染回家,”江吉可怜巴巴的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衣服。
这人是个傻子?江苒苒的终于能理解了,为什么她作为一个有夫之妇这个胖子居然不管不顾的就朝着自己冲开,而且还是当着这个所谓的“丈夫”的面,这段时间江苒苒也算看出来了,这个“丈夫”似乎对她这个妻子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要说喜欢了,不讨厌她她就得感恩戴德了,自己天天打地铺睡觉,这个男人也从没那个意思让自己和他躺一张床上,这两人真的是夫妻吗?江苒苒严重的怀疑,不过这样也好,不和他睡一张床也就不用担心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起初她还担心这男人会叫她履行妻子义务什么的,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清染,我们来看你了,”江衍的声音有些苦涩,似乎说完这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知道父亲此行的目的是干什么的,他不忍江家总是拿这个不受宠的妹妹交换来交换去的作为江家获取利益的发码,可是纵使知道又如何?他只能看着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她一直留在萧府,至少还能开开心心的活着,这个萧二少爷虽说腿脚不便,但此人并非奸诈之人,妹妹跟着他也算是个好归宿,只是他这个妹妹是个死脑筋,非得认准了那人,妹妹这些日子在萧府的所做所为他也略有耳闻,他心里其实是很同情萧二少爷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同意和父亲来把妹妹给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