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柔来到南方大阵,才发觉情况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紧急。
先说这南方大阵,聚集天地间的火力热能,本来可以燃烧一切入阵的事物,可偏偏九曲黄河大阵为水性阵法,再加上红肤族所在地界本身水气充沛,所以宛如火在水中,水火相搏。因此,在这大阵的九个通天漩涡中,就属南方大阵最为孱弱。有道是天道圆满,虚实相合,诸位看官自可想象这阵法的一失一得。
再说这豕首族金阳子,听闻东西北三队非死即伤,所率百人皆是愤恨无比,只求入阵后闪电快攻,来个急速破阵。
众将士入阵后发现这方天地中奇异般地同时存在水和火的气息,契机牵引之下,同时有无数蒲团大小的火球和水弹齐飞。众人在避开水火弹的同时,还需注意那空中的火球水弹相互碰撞,散发出灼热的气能。且那火球还分品级,为红、金、白三种,白色火球激发出的蒸汽,可瞬间将方圆十余丈的空气炙烤,有好几名壮士避之不及,当场受炙烤而死,惨不忍睹。可这处阵法因为方才所提到的先天不足,似乎有漏洞可循,于是众人小心避让,竟逐渐摸出些许规律。
“果然如七圣所言,这南方大阵有破绽!”率队的金阳子手持一把金色宝剑,那宝剑似有金光缭绕,每当他催动法诀,便有一道金光射出,将水火弹劈散。见法宝奏效,金阳子大声喝道,“众将士听令,三至四人一组,结成金光阵势。”
“喏!”
豕首族将士自动分散,结成队后拿出十二面小圆镜,那些镜子似乎互有感应,每当金阳子发出一道金光,总能有一面镜子将其反射,依次传递至下,一道道金色链条生生不息,化为一道金色光幕护住所有人。又过几个呼吸,那金色链条朝空中反射而去,将大半的水火弹劈散,阵中顿时清静下来。
金阳子在金色光幕中终于有了空闲观察这黄河九曲大阵,只见天空中九个巨型漩涡宛如九个巨大黑洞,不断将空间中元气吞吐。再看周遭这南方大阵,看似水火能量杂乱,可如今水火弹散去,逐渐看清四周的无数小旗,甚至他还看到远处火光冲天的一处,有一杆高度不下一丈的大旗,还有一杆若隐若现的火红色旗帜,想来这便是阵眼所在了。
“我先试探一下这周遭小旗有何玄妙。”金阳子祭起宝剑,将一道金光射向距离最近的旗帜,只见那旗子犹如活物,堪堪劈开了金色光芒。金阳子讥笑一声,连连施诀,一时间金光大盛,铺天盖地朝同一方向裹去。
“啊!”
只听得远处阵中惨叫声传来,一个身影泛出血光,一杆旗帜被金光摄来。
金阳子一把抓住小旗,只见这旗子大如桌台,为三角形,旗面通红,四周裹了红色龙鳞边,上首有一束红色丝绦垂下。方才入手,一股灼热的能量直冲脑门,这旗子仿佛牵动了某种关联,一阵抖动之下,骇得他险些松手。
也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长老!我这阵旗,可不是轻易便能拿得稳的!”
“是你谁?”金阳子心中大惊,这人悄悄前来,竟然毫无察觉,恐怕修为不低。
“在下星柔!乃是南方大阵第九宫离宫掌旗者!”
金阳子听了不由得心中一动,居然萌生出些嘉许,这南方大阵因为水火相博,有些许破绽。看来这些也早就在星柔的算计中,因此她亲掌此阵,确保万无一失。此女心思缜密,将来必定成就不凡也。
“我真是老糊涂,居然想起这些!”金阳子一拍脑门镇定精神,又冷笑道:“姑娘好计谋,只是方才这南方大阵水火之势已破,看你还能耍何把戏。”
“如你所愿!”星柔一边暗地里调动五行大阵开始旋转,一边操控法诀,大喝一声,“南离旗速速归位!”
此言一出,虚空中元气倒旋,竟似换了一片天地,而金阳子手中令旗传来一股大力,又夹杂无数电光雷火,终究还是从其手中飞出,落回星柔之手。
这南方大阵中能量转变,在水火弹齐飞的同时,一会儿夹杂起本来应该在西方的金铁巨石,一会儿又有大地龟裂,无数的藤蔓朝着身子撕扯而来。最要命的是,金铁巨石同白色一品火球相撞时,散发出一种苍白色的铁汁漫天飞舞,沾之一滴便入骨入髓,又有不少绿色迷雾消融在水弹之中,化为剧毒汁水,沾上半分便带来腐皮消肉的疼痛。
此时场中星柔早已隐去身形,而依靠九宫八卦相互倒转的阵势,金阳子等人不得不继续依靠金光阵势和手中宝剑自保。金阳子妄想再观察大阵破绽,可如今几乎连站稳脚跟的地方都全无,哪里还有空闲,顿时只有招架的份了。
“天灵道长、天延道长、红玉公子!”星柔一边操动阵旗,无数的雷光、火水弹、金铁巨石在阵中运行,连带其他地界五行之力全部被切换,“那金阳子手中宝剑,似乎为太古飞金宝剑!”
“此剑蕴含鸿蒙金气,想必正是看准南方大阵调服水火之力不易,以金气方可乱我等阵法。如今我们正是要以五方大阵倒旋之法,泄去他飞剑中的金气,将其击杀十之七八。只是金气可散,飞金剑还有诸多妙用,诸道友还需小心应对才是。”
“正要如此!”九宫八卦诸人闻言大喜,心想这豕首族也有今天,真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于是纷纷打起精神,将自身精气源源不断注入阵中。那大阵得了星柔亲自调配,居然也中和了三族中人功法,将所有元气化为大阵中原始的自然之能,一时间大阵之内宛如末日,就连还未入阵的豕首族将士,也听到了族人的惨叫声。
现在莫说金阳子一对人马,其余东西北三方人马也皆感觉到压力倍增,他们心中都生出一丝明悟:“这阵法恐怕现在才真正开始施展了!”
......
光音仙山,玉阁。
“诸位道友,可看清这下界的阵法有何门道?”金尊等人在阿叔迦树下观战,见自家子四队人马皆已入阵,又见这阵法居然二次运转,似乎激活了某种隐藏的威能,不由得询问起其他几名豕怪来。
“此阵似乎与太古九曲黄河阵有所相通,却又有不同!”排行老七的豕怪名叫天柱,它自小便似乎传承了上古先人的意识,经常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众人一听忙竖起耳朵,看他有何见解。
“九曲黄河阵这等奇阵,除了阵势大开大合,有机关重重,却还与阵中异宝有莫大关联。当年阵中除了云霄三仙的祭炼法宝,还有一个混元金斗,此宝可装尽天地万物,且具有极强的吸力,金光一出,在劫难逃。”
“如今那女娃摆下的阵势,确实也如原型一般有九个阵眼,暗合九宫八卦的阵势,只是缺了当年的各色异宝,终究是空壳一个。”
“哦?那依道兄所言,我等只需将阵眼中令旗拔除,此阵可轻易破去了?”名叫天芮的豕怪平日里与天柱最为亲密,只见他将身子与天柱蹭了蹭,喜道,“那我等还得快些去才好!”
“非也!且听我戏说!”天柱环视一周,如今在场七圣,只有金尊天蓬修成人体,其他六圣皆为猪头猪身,于是他走到金尊面前叹道:“这阵法的奇异之处便在于,似乎将五方方位也融入大阵,因此五行之力可相互交错,每每倒转之时,依靠五行相生相克之力,便是最凶险的时刻。因此还得道兄带队入阵与他们拼了,也不枉我等苦修数万载。”
“正要如此!”金尊正色道,“依道兄看,何时入阵?从何入阵?”
“小弟计划如此......”天柱用双蹄在地上涂抹,顿时一个微缩版的大阵成型,他又连连涂鸦,细细说起这阵势的破绽来。
......
九曲黄河阵东方,事先溃败的豕首族队伍中,陆续又有上千人入阵,这第三阵乃是以刺客、投矛手组成的方阵。他们几乎是最先瞧见族人的死伤,甚至连带队长老都被人击破天灵,可是早已看淡生死的他们毫不在意,只求速速入阵,战他个天翻地覆,如果能击杀一些红肤族和天人族的重要人物,哪怕身死也算是没有虚度光阴了。
就在这些人组成的队伍中,有两人不得不提。第一位是豕首族族长金基子,他乔装成一般的族人,铠甲上飘荡的金色丝绦改为蓝色,不注意看只道他是三等将士;第二位是曾经刺杀星柔未曾得手的刺客雅,此时她身披轻甲,整个人的气质更加英姿勃发,浑身气息也有所渐长,显然是功力大进。
“刺客雅!”金基子传音道,“你注意听我号令,祭出圣人赐下法宝,其余事一概不必理会!”
“是!”刺客雅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袖中事物,猛然间听见阵中风雷之声大作,想来那五方大阵与九宫大阵再次倒转,又有一波五行之力爆开。
九曲黄河大阵,暗藏杀机无数。星柔如今成就明神,感应之力大增,只感觉这东方本来已经死伤无数的豕首族,又增加了不少人马,且蕴含某种让她感觉十分惧怕的力量,那种感觉就如同毛刺在背,恨不得连根拔除。于是她暗暗迂回到东方大阵,将五行能量调转过来,那阵势立即又生变故,一股股银色霹雳朝下方众人落去,又夹杂蒙蒙紫气,顿时将下方人马再次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