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正阳界天当中存在全息影像地图,各位看官便可知道,星柔托生的梅花镇位于东徽国的正北方,再往北两千里便是大名山脉。这天香夫人带着星柔腾云驾雾一顿飞翔,故意捡些景色秀丽的路线前行,任星柔见多识广,也是深感惊奇无比,在天香夫人眼中,仿佛这女孩有天大的胆子,又有数不清的问题,可是她偏偏却喜爱之极,早已将其视为己出。
不出半日,二人来到一处瀑布下稍作歇息。星柔闹了大半日也颇为乏累,飞瀑之下逮了几尾大鱼便烤,一时间天香夫人虽不食人间烟火也难免食指大开,于是二人边吃边歇,不经意间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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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二人惬意间,突见身后林子里探出一人,想来那人本也想小心翼翼地来,却没想踩到了枯树枝,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是何人?”天香夫人下意识地互助星柔,冷冷地问道。
“夫人不必紧张,吾乃一介山野村夫,上山采药闻得二位在此烤鱼,也想来此小憩。”只见这人年纪半百的样子,身高七尺,面色红润,鼻开口阔,不似凡人。
“你在胡说八道!”星柔见这人来的蹊跷,眼睛滴溜溜上下打量,笑道,“你若是山野村夫,上山采药,为何拿着毫州的雅扇,我看你这扇子身骨为檀木,又绣着山川大河,想必价值千金吧?村夫可用不起这雅扇。”
“这......这......”那男子正要辩驳,却又想不出该说什么,一时间竟有些语无伦次。
“你可是三清界的风清子?”天香夫人美目一转,“不知有何贵干?”
“咳咳......正是在下!方才确实有些唐突,让夫人您见笑了!”那男子见势,自知身份已被揭穿无法隐瞒,于是讪笑道,“贫道只是路过此地,偶然碰见二位。”
“道长三清界居所远在西名,离此地怕谁不下十数万里,若说偶然路过,怕是有些过于牵强吧!”天香夫人瞧见这风清子憨厚,想必不是恶人,也放下戒备。与其虚与委蛇,倒不如打开窗户说亮话,却没想到将风清子羞了个老脸一红。
“实不相瞒,贫道乃是为了这女娃儿而来。”风清子口吐实言,也觉放松,索性一股脑儿将来意和盘托出了。
“其实从夫人与星柔姑娘相遇我便一直跟随,你说心血来潮前来寻徒,我又何尝不是?”这风清子倒也坦荡,继续笑道,“只是碍于路途遥远,自是来迟,一时又不知如何,只好继续尾随二位之后,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天香夫人见这风清子坦坦荡荡,顿生好感,看了一眼星柔,似是有些为难,又想了一想叹气道:“罢了罢了!”
“我之名讳归所,想必风清子早已知晓。道友身份,乃是从相上青云簪得知。”天香夫人再看一眼星柔,挺起胸膛说道,“我合欢派虽然不是名门大派,比不得三清界威名赫赫,可也不屑做那下作之事。今日星柔得我傀儡肉丸一枚,已得从世俗界脱身,就让其在此做个抉择,何去何从由她自己决断。”
星柔见两位修真者同时看向自己,眼中各有期盼,一时又想起自己从儿时的夙愿,也是心潮澎湃。顿了顿她朝二位深施一礼说道:“小女自托生星府,从小便相向往世外之所,今日得见二位仙长,才知这修真不易。二位虽神通广大,却也不欺我瞒我,小女感激不已。”说完眼眶湿润,几颗泪珠从脸颊滚落,更显楚楚可怜,“只是今日,二位仙长让我做个决断,也不知从何做起......”
“哈哈,娃儿啊娃儿!”天香夫人笑道,“你且不慌,听我二人一言,再作打算。”
“我合欢派虽说也算是出世的门派,可是离东徽国不远,正在大名山之东名。想我开派祖师丹阳子在数万年前励精图治,行事端正,也算正道中流砥柱。派中瑰宝有一剂和合补天丸,为修真者梦寐以求之丹药。奈何本派门规一师一徒,到如今人丁稀薄。你若不嫌我孤家寡人,定将倾尽所有,授你修持大道。”
“夫人所言真切,坦坦荡荡,在下佩服!”风清子听了天香夫人一言,只感觉这夫人虽然门派日渐没落,却不遮不掩、不卑不亢,顿时萌生敬意。
“老夫所在之门派虽然远在十万里开外,可三清界之名在正阳界天还算有些名头。”风清子正要手捋胡须,才想起来方才化身村夫,哪里还有胡须。于是他讪笑一声,一拍脑门,身形化作一位青衣道人,端得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只见他六旬上下的年纪,双眼炯炯有神,头上挽了道髻,戴一枚玉簪,再看他脚踏祥云道靴,手中雅扇化为一柄檀木尺,着实气派。
“我派门人常年在深山修炼,不问世事,非诏不得下山。若说起这派中历史,可追溯到正阳界天开天辟地之初,老祖师李桃君自天外而来,于西名山开派创业,想来至此已有数十万载。说来也巧,三清界与合欢派也颇有渊源,万余年前,我派飞升长老阙清子与合欢派时任掌门共炼和合补天丸,更相传合欢派便是源于三清界之上清一脉。时至今日,我派已成正道之首,星柔姑娘若愿意跟我回去,自是有三千法门任你挑选。
“不过......我玉清一脉收徒却有些关窍,非本门化生池显现出的人物概不入门。我自修持得道,也只收了内室弟子一人。数月前我于化生池前打坐,幡然显现出东徽国梅花镇地界,这才赶忙来此,今日心血来潮,便应在姑娘身上。”
“道长所言倒有些谦虚了呢!”天香夫人笑道,“你三清界的名讳,如同正阳界天一般悠远绵长,如今正道门面可全凭贵派。只是这合欢派源于三清界之事,只听传闻,不得其理,我派中亦无任何典籍记载,还是不要以讹传讹的好。”
“是极!是极!只是那和合补天丸实在玄妙,又兼难得,贵派又不得轻易赠人,因此才传出这些传言。”
“倒也无妨。”天香夫人也不是扭捏的人,自是没有在意。
“这......”看着二人好似唠开家常,星柔不禁有些尴尬,“今日见闻,受益匪浅,且容小女再思量片刻。”
原来这修道之事,最是讲求随心随性,况且这天香夫人、风清子皆以正道自居,都不愿强求星柔,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在星柔看来,这与她平日里在世俗界可是大不相同,就好比去采买衣服,一听说大户人家来此,那满街商户恨不得把头削尖往前凑,若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还算好的,更有甚者,为了竞价不惜口角,乃至大打出手,这正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如今她见了真正的修士,才发现修道界与此不同,一时间更觉自己出世之念正确无比。于是她一会儿看着美艳而不妖的天香夫人,一会儿又打量打量道骨仙风的风清子,似是极难决断。再看对面二人,皆是笑面相迎,丝毫不紧不慢。
“咔!”正当星柔再想问些事由,猛地脚下一紧,似是有什么钩子勾住了脚脖子。
“娃儿别想了,我乃东名山辟心派碎心真人,你且随我回去,我教你修仙罢!”一个刺耳又难听的声音从地底传来。
星柔低头一看竟是一个颜色赤红,粗有三寸的蝎子倒钩,那倒钩上毒刺碧绿,虽然没有刺中身躯,可是倒钩一夹,竟缠住了腰身,顿时把星柔疼得晕了过去。她只闻得一股腥臭气味,又听了两句天香夫人、风清子的怒叱的声音,其他便都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