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此刻,凌霄心中不免有点紧张和兴奋。说紧张是因为自己初次下山,跟着星柔结伴同行,一路上所遇大小事情皆以她马首是瞻,如今要召唤酆都鬼神,又掌大阵阵眼,顿时心中压力剧增。说起兴奋,当日昕汐仙子一战成名,独抗血魔,风头一时无两,而凌霄现在长成,也想着同姐姐一样,独当一面,他也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早,于是摩拳擦掌,已经跃跃欲试了。
星柔和华蓉自然不清楚凌霄心中这点小九九,只道他长居深山,久未入世,有一点古怪也不足为奇。如今接近日落时分,她二人将其他准备妥当,就等凌霄施展酆都召鬼神印。
凌霄祭起混元杵,一道金光裹了身子飞至半空,他平心静气,口中念诵起不知名的咒语来:
“动无方能,驱使万神;
驱邪遣魅,功成道备。”
随着真言念动,凌霄驱使混元杵罩定周身,双手舞动,好似两杆毛笔,手指间点点紫光闪动,既妖艳又端正。他又拿出一枚赤枣木印章,一口真气喷出,印章化为一片红雾,瞬时一个个蝌蚪文化为实质,飘散在空中,巨大的蝌蚪文道符现在空中。
“诸天鬼神,还不速速来此作甚?”凌霄站立虚空,好似天神,他初次全力运转神印,感觉全身毛孔穴位张开,来自一股的洪荒能量从四面八方袭来,穿过周身,在体内化为一道道光柱。这光柱让凌霄受用无比,整个身子弓成虾子状,又反向弹开。这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变成透明,自己的身躯有使不完的力量,竟然想让世间万物都臣服与他。
说来也怪,自己在双极楼修炼,却没有这等奇异功效。凌霄感觉浑身燥热,一股呱噪之意直冲脑门,他思绪混乱,将所有浊气化为一声长啸,这长啸声宛如实质,直冲天际,惊得星柔和华蓉为之一振。
“啊!啊!啊!......”
“这呆子不会是运功出岔子了吧!”星柔与华蓉仙子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凌霄这道法真是闻所未闻,这星柔常年在三清界修炼,又掌管保府院,几乎将天下典籍阅览,也未曾听闻这等召鬼神术。至此,星柔再也不怀疑凌霄的散修身份,同时她也暗暗下了决心,来日定要游遍天下,看看还有哪些奇异的散修门派。
“吾等听候上神差遣!”
“吾等听候上神差遣!”
......
那天空中的巨型符文突然发出震天光芒,好似一道门拉开一条大缝,一股阴冷气息散播开来,数队人马好似飞天一般喷涌而出,这说起来真是奇怪至极,这些人有的牛头、有的马面、有的人首鱼身,更有甚者铁蛇铜马,皆是面目可恐,若平常人只看一眼,便当场惊吓晕厥。可在场三人皆是修真者,所以也见怪不怪。这些人马站立虚空,列成队伍,一并向凌霄行礼。
“为何来迟?”凌霄胸口中的怒意还未消散,发出恶狠狠地质问。
“回禀上神!”队伍中一个打头的猫妖回话道,“我等久居阴间,除了生死使者,从未来过人世。今日上神一道召鬼神印降下,地府十殿震动,又商议一阵,何人何等来此,故而来迟!”
“哼!”凌霄面色赤红,一声冷哼震得诸鬼神身形不稳,骂道,“我修持十二道神印,有的主搬运,有的主驱使,从今往后,神印颁下,不可违逆,如有不从,打消尔等鬼道鬼身!”
“今日须得二十八夜叉替我布阵,其他人等暂且退去,速速照办!”
“诺!”这群鬼身一听凌霄真言,鬼头攒动,马上分出二十八个赤面夜叉,其余朝着符印上的大门飞去,瞬间便消失不见。
天空中的符印消散,可凌霄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第一次同正阳界天产生了某种关联。这是一种玄之又玄,不可名状的感觉,就好像一片冰晶溶入水中,虽然不见踪影,却潜移默化合在了一起。
凌霄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突然感觉身体一阵空虚,竟是方才运转道法耗费精力,有些体力不支,他坚持着收了混元杵,整个人好似大病一场,再不复方才大怒神的模样。
“二位仙子,我虽然修无上神印,可如今道行还欠缺,只得召唤猛鬼夜叉,可还够用?”
“足够足够!”华蓉仙子见这二十八夜叉赤面獠牙,鬼气森森,个个肌肉炸裂,似有搬山填海之能,一时间心中一块大石落下。
“凌霄,你让这二十八夜叉各守一朵花苞,分为两组,一组归我号令,一组归华蓉姐姐号令。”
“你自己掌管阵眼,切忌远离三足金蟾,否则阵眼相交,犰狳可能会窥见方位。”
“醒得了!”
......三人各自找了位置藏匿,待月落时分,百花大阵阴气大盛,一齐发动机要。
就这样,华蓉、星柔、凌霄如老僧坐定,一直在百花大阵中等待犰狳前来,一连等了十来日,也不见其踪影。不过他们三人皆是灵修者,静坐三五年都不在话下,反而可以每晚借助大阵千万年来吸收的月华精力修炼,都受了不少好处。
这一日深夜子时,从山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这声音极轻,仿佛蜻蜓点水,不易察觉,可华蓉仙子早布下各种眼线,瞬间得到消息,三人大喜,想着必是那犰狳前来,于是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不过一会儿,有一通体雪白的异兽潜入谷中,仔细一看,果真是犰狳,它浑身长相似兔非兔,生着鸟嘴鹰眼,身后尾巴细长,好似蛇尾一般。
“呱呱!呱呱!”三足金蟾猛然从草丛中蹦出,口吐长舌,朝犰狳下身裹去。
“啪!啪!啪!”
那犰狳一甩蛇尾,瞬间化为一根蛇皮长鞭,同三足金蟾的长舌硬拼几记,竟口吐人言骂道:“你这蛤蟆休来烦我,今日我可要饱餐一顿!”
三足金蟾似是听懂,又发出几声呱呱声,一摇身子,背后毒腺爆出一阵金黄色雾气,熏得犰狳东倒西歪。
那犰狳正要飞至高空发难,猛然才发觉三足金蟾早已不见踪影,谷中各色花苞升起,已入了百花大阵。它嗅了一口气,讽刺道:“华蓉啊华蓉!你这大阵我破了几十次,又何必故弄玄虚!还是乖乖就范,让我饱餐一顿再说罢!”
犰狳说完身子一抖,身形暴涨至三十丈,浑身碧绿光华散发,飞下蝗虫无数,朝大阵四面八方飞去,这些蝗虫生的浑身翠绿,期间又有不少金背大翅,好似虫中将军,一时间大阵变成了一片虫子的海洋。
可下一秒,犰狳立即感觉出不对,它本来想着依靠异种蝗虫快速找到阵眼,岂料今日这大阵诡异非常,生出许多变数。它号令万千飞虫搜索,过了小半时辰,竟还未过十之一二。且今日这阵中各种花苞好似生了灵智,不断吞吐飞虫,虽然没有致命,反倒有点颠倒阴阳,打乱了自己的阵脚。
“奇了!莫非是这华蓉仙子搬了救兵?可她独来独往,性子凉薄,谁又会与她想与?”
犰狳正要再试其他办法,猛然间头顶金光大盛,降下一根玉杵,这玉杵金黄色光芒中,饱含四象之力,连它这等异兽都不得不避其风头。可任它这么小心,还是被玉杵扫住下腹,闷哼一声,已经受了内伤。
“是谁!?”犰狳震怒,指挥蝗虫大军护住周身,“你可是华蓉请来的妖人?”
“放肆!”从不知名的方向传来一阵怒喝,“上神名讳,你不配知!”
只见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七名赤面夜叉手持各色武器显现。那蝗虫见了夜叉好似水入深洞,瞬间被吸走,而夜叉好似饱餐一顿,个个精神百倍,气势更胜,朝犰狳周身攻来。
“哇!”犰狳闪躲中受了十来击,心中早凉了半截。它只得使出保命的本事,吐出一颗深红的妖丹反抗,只是那些夜叉一招即走,毫不恋战。
“今日我便和你们拼了!”犰狳大怒,妖丹发出火红色光芒,照亮了百十里范围。那寻常翠绿蝗虫被红光一照,瞬间化为飞灰,一股生命气息流回妖丹,似是反哺。犰狳精神一震,大喝一声,“金背蝗虫听命!荒神再现!”
话音未落,那场中金背蝗虫飞至妖丹附近,竟有一百零八只,这些蝗虫在空中相互迭凑,形成一个人体,犰狳口中咬着妖丹从人体胸部飞进,一股通红光芒照遍全身,这人体好似活了一般,这荒神举手投足带着一股热能,好似要将大地焗考干裂。
星柔、华蓉女儿心性见这荒神红光透体,表皮有一百零八只蝗虫爬来爬去,顿时便生了厌恶之心。可那凌霄和二十八夜叉可不管这些,还是以四象方位朝那人体攻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凌霄见四组夜叉牵制住那荒神,一记混元杵砸在荒神胸口。只听“轰”的一声,有十来只蝗虫被砸扁。其余夜叉、星柔、华蓉缓过神来,朝荒神胸口连连猛击,这犰狳惊叫连连,宛如丧家之犬,心惊胆战。
又过几个时辰,犰狳体力消耗殆尽,已至油尽灯枯的地步。凌霄找准机会拿起混元杵一招玉兔捣药,将犰狳一条腿打断。
“诸位大仙饶命!”犰狳声嘶力竭,原来周身蝗虫大军只剩三十来只,它干脆爬在地上,连连求饶,“上天有好生之德,就饶了我吧!”
“可恶可恨!”华蓉现身骂道,“你啃食我本体数十次,可曾想过,我也是如你这般痛苦!今日便取了你性命,来世莫要再害人!”
“且慢且慢!”犰狳求饶道,“我腹下有一物,仙子看过再做定夺。”
华蓉与星柔对视一眼,恨道,“也罢!不差这分毫,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说完华蓉从犰狳腹下一摸,果然摸出一物,一时间竟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