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颜被他连拖带拽地拉进了血液中心,一路上了二楼,来到了基因检验科。
“江郗城,你究竟想干什么?”寂静的走廊传来倾颜压抑地质问声。
“呵……你真的不知道吗?”江郗城回眸睨着她,“颜颜,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装傻呢?”
他的话,就像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子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一个呼之欲出的可能袭卷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倾颜死死地握紧双手,咬着牙,不敢泄露自己一丝一毫的情绪,好一会儿才扯着嘴角,“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不懂?”江郗城冷笑一声,指了指头上的牌子,“那字……总认识吧?别告诉我,你连什么叫基因都不知道?”
倾颜几乎屏住呼吸,“江郗城,你……究竟想说什么?”
“呵……好!既然你不知道,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所谓基因……就是遗传因子,储存着生命的种族、血型、孕育、生长、凋亡过程的全部信息,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基因密码,而这个密码自然来自于父体和母体的遗传。”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打个比方,假如你我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他的基因必然来自于你、我的遗传,而绝不可能是别人!所以……”
“够了!”江郗城的一番话足以让倾颜一身冷汗,从车子停在血液中心的门口,她就猜到了,这是她坚决不肯进来的原因,现如今,江郗城这番颇有用意的话,让她紧张的无以复加,双手紧紧地攥入掌心,她急急地打断江郗城,不允许他继续说下去。
“怎么?害怕了吗?不敢听下去?”江郗城勾唇浅笑,灼灼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倾颜错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生怕他会捕捉到自己的情绪,“哼,可笑!我有什么可怕的?”
“是吗?既然不怕,那我们就进去吧!”说着江郗城便要拉她的胳膊,却被倾颜立刻躲过,“不要!我……为什么要进去?江郗城,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你刚刚说的那些都与我无关!”
“无关?”江郗城沉默了半晌,才又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言言也与你无关咯?”
尽管早有准备,可听他亲口说出来,倾颜还是双腿一软,差一点跌坐在地上,她瞪大眼睛看着江郗城,“你……你说什么?言言……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提言言?”
“嗯哼……”江郗城发出淡淡的一声鼻音,颇有些鄙夷之意,黑眸落在她的身上,仿佛是折磨她一般,良久才又说道:“有没有关系……得拿了结果才知道!”
“你……你说什么?”倾颜瞪大眼睛,“江郗城,你再说一遍?”
江郗城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我不否认,这件事……我的确做的有点可耻,但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沈倾颜,既然你蓄意隐瞒,那我只能用点手段,否则……连自己的儿子近在眼前都不得相认!换了你,你能接受吗?”
倾颜狠狠抽了口冷气,立刻反驳,“江郗城,你在胡说什么?谁是你的儿子?就算是发烧也不能说胡话,想要儿子……找你的未婚妻生去,不要扯上我的言言!”
她越是反应的激烈,江郗城越是觉得笃定,轻轻一笑道:“是不是胡话,马上见分晓。”
话音刚落,一位医生从办公室走出来,“咦?江总,来取报告吧?”
“是的!结果如何?”江郗城顾不得看报告,直接询问结果。
“结果嘛……”医生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那一刻,倾颜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而下一秒,她听医生说道:“江总,这个孩子……与你并没有生物学关系!”
医生的话让两人皆是一愣,一时间空气凝滞。
倾颜难以置信地看向医生,却是不敢露出半点声色,她双手紧握在一起,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怕是自己听错了。
耳侧则响起江郗城低沉的疑问:“医生,你说什么?结果……你再说一遍!”
医生笑了笑,“江总,孩子与你没有血缘关系!”
“这……这怎么可能?”江郗城蹙起一对剑眉,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你一定是搞错了!”
“这怎么可能呢?”医生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却又顾忌着江郗城的身份而不好反驳,只能耐心解释,“江总,DNA检测有着非常严密的流程,孩子的头发是您交给我的,所以……除非头发有问题,否则……绝不可能出差错。”
“头发也不可能出错,那明明就是我从孩子头上取的,不会……不会的!”江郗城笃定而言辞凿凿。
医生看着他,“既然如此,结果就不可能有误!”
江郗城抿着薄唇,神色凌厉,他看着医生,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待医生离去后,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倾颜。
倾颜被他冷冽的目光逼退了一步,只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让她不由地倒吸了口气,却是尽量保持着镇定,不表现出慌乱。
事实上,听到医生宣布这个结果,她也是一片茫然,本以为……这次终究是纸不包不住火了,可没想到,医生居然给予了否认。
言言是谁的孩子,她很清楚,可是这样的结果……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但是……也确实是她希望的。
既然上天怜悯她,她绝不能在自己身上出错。
“江郗城,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倾颜平静地问道。
江郗城眯起眼睛,目光灼灼,开口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沈倾颜,你是真傻还是装无辜?明明知道……那个孩子就是言言,又何必问呢?”
倾颜缓缓吸了口气,“这么说……你偷偷取了言言的头发?”
“是又如何?”江郗城说得理所应当,“既然有疑惑,就要去弄清楚,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
“所以你就背着我,用这种偷鸡摸狗的方式?”倾颜愠怒地看着她,“江郗城,没想到,你居然也能龌龊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呵……沈倾颜,究竟是谁偷鸡摸狗,你心里清楚!”江郗城近前几步,高大的身影笼在她的头顶,一股强烈的压抑感扑面而来,倾颜觉得心脏跟着漏掉了一拍。
倾颜按耐着加速的心跳,立刻反驳,“江郗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沈倾颜,言言究竟是谁的孩子?你以为……你真的可以瞒我一辈子吗?”江郗城冷笑,“迟早有一天,我会查出真正的结果。”
“江郗城,你想干什么?”倾颜紧张地瞪着他,“刚刚医生宣布的结果你不是没听到,你凭什么怀疑?”
“我不能怀疑吗?”江郗城质问:“别再说什么孩子是你收养的!看看言言的五官,也不会有人相信!”
倾颜的心弦微微一扯,却是扯着嘴角,不屑地说道:“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总之,言言与你无关,而且……你也没有权利背着我查这些事!江郗城,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会去告你!”
“告我?”江郗城冷哼一声,一把扣住倾颜的手腕将她推到墙上,“你现在就可以去告!可是……沈倾颜,你最好不要让我查到事实的真相,否则……你将会永远失去孩子!”
一股寒意从脚底涌向全身,好似一瞬间就能将整个人冻住,她瞪大眼睛看着他,手和嘴唇不由地微微颤抖起来,“江……江郗城,你混蛋!你没有权利,没有……”
“是吗?”她的反应已在江郗城的意料之中,这让他很是满意,薄唇勾着一抹得意的笑,声音突然温柔不已,“我的宝贝,有没有权利不是你说了算的,到时候,法律会让你清醒的。”
倾颜气息急促,她皆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她根本无法做到,一想到会失去言言,她整个人都无法平复下来。言言是她的全部,更是她的命,如果没有了言言,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江郗城,你放开我!”倾颜用尽全身的力气,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大喊!
江郗城倒也不勉强,大手在她的腕处又加了把力道,那一刹那的感觉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下一秒,他松开手,直接把她推到一边。
“沈倾颜,如果你够聪明,就不要再跟我捉迷藏,尽管我不知道……今天的结果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我不会接受!”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但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倾颜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驰,整个人靠着墙虚软地滑坐在地上,身体颤抖不止。
她的眼眶酸涩,江郗城离开时的话,就像一把刀子,生生刮着她的心脏,她不敢去想,只要一想,就仿佛一颗都被剜了去,那种害怕失去,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几乎让她崩溃,眼泪控制不住,一下子就滑落而下……
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倾颜一个激灵,赶忙擦掉脸上的泪,从包里拿出电话接起……
“倾颜,是我!”
“学……学长?”倾颜吸了下鼻子,赶忙平静情绪。
“倾颜,你哭了?”安子皓立刻敏感地感觉到了什么。
“没……没有!”倾颜皆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她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安子皓。
不是所有的麻烦都可以告诉别人,事实证明,自己的困难别人不可能替自己解决,而痛苦也不可能因为分担就会减轻,那又何必影响别人的心情呢!
“还要瞒我?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安子皓担忧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