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作为母亲,倾颜自然很能了解这种感情,不管是什么原因,如果现在有人把她和她的言言分开,她也一定会疯的,不,应该是……她根本活不下去。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害怕江郗城知道言言存在的原因!
她最怕的,就是有一天会失去言言,因为言言是她的一切。
本来就是十分同情李惠英,听她说了这些,倾颜对她更是心疼,“惠姨,你还好吗?”
李惠英再度看着她,眼中再度燃起光华,“元恺,你告诉我,你不恨我,你已经原谅我了!”
看到惠姨突然变得如此失控,倾颜觉得异常心痛,她不希望她活在自我的世界里,即使感情中是她错了,可也不至于赔上她的一生作为惩罚!
她踌躇了一下,一把抢过李惠英手中的梳子,大声地喊道:“惠姨,你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元恺!”
李惠英一愣,目光在倾颜脸上打量,几秒钟过后,犹如抽离一般,她眼中的光芒瞬间消失,呆滞就像一层雾遮住了她的眼睛。
接着听到她泄气的声音,“你不是元恺,不是元恺,我知道……元恺……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
“惠姨,别这么说,也许……他早就原谅你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也许,求得元恺的原谅,这是李惠英一生的执念,她从她的眼神中几乎看到了绝望,而倾颜不希望这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沈小姐,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王护士敲门走了进来,关切地问。
“噢,没什么!”倾颜摇摇头,“我想……惠姨一定是想到了她的爱人和孩子!”
“什么?她有孩子?以前从没听你说过!”王护士很惊讶,“那么……她的孩子在哪里?”
倾颜叹了口气,又是摇头,“我不知道!事实上……我也是刚刚才了解到,惠姨有孩子,而且……应该是很多年没有见到了!我在想……这也许就是惠英的病因!”
王护士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对!一个母亲……最怕的就是失去孩子,她完全有可能是因为见不到孩子而变成现在这样!只可惜,我们不知道她的孩子在哪里,也许她见了她的孩子,会好起来也说不定!以前……我们就有过这样的实例,父子团圆,母女重逢,疯了几十年的病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亲情的力量真的是很伟大的!”
“真的吗?”倾颜很期待地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就算一时找不到,能让李惠英多透露一些消息也好啊,这对她也是一种刺激,说不定就会越来越好呢!”王护士提醒。
“可是……”倾颜又叹了口气,“我现在搬去了丹露市,要很久才能来一次,间隔这么长,只怕是……”
“这有什么难的?我可以帮你啊!别忘了,我可以天天都跟她在一起呢!”王护士看了看李惠英,“对了,沈小姐,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她开口说出了孩子?”
“啊……”倾颜愣了一下,“就是……梳子,我用梳子帮她梳头,于是……她就……”
王护士看了看倾颜手中的梳子,不禁有些难以置信,随伸手拿过,“既然这样,那我来试试!以后……每天都帮她梳一次!”
只是,没想到的是,王护士刚把梳子拿到手,李惠英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
原本还是呆呆的,刹时间变得狰狞而可怕,死死地瞪着王护士,恨不得一口咬上她的脖子。
率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倾颜,她脸色一变,立刻喊道:“王护士,快把梳子放下!”
只是,她还是迟了一步,话音未落,李惠英便张牙舞爪地扑向王护士,一双眼睛瞪得血红,声嘶力竭地喊道:“还给我!快把梳子还给我!”
“惠姨,别这样……别……”倾颜大惊,立刻冲过去想拦住她。
可李惠英的力气很大,一把就把倾颜推向一边,接着扑向王护士,口中大喊着,“你这个坏男人,是你……是你毁了我!把梳子还我!”
她疯了一样的一把拉住王护士的手,“哗刺……”长长的指甲划上她的手腕,伴着王护士的尖叫,手腕处被挠出几道触目惊的血痕,王护士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梳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我的梳子……”李惠英踉跄着扑倒在地,一把抓起梳子护在怀里,“元恺……元恺,你原谅我,那个男人……都是他逼我的,我讨厌死他,恨死他了!”
“王护士,你怎么样?”倾颜紧张地看着她的手,“哎呀,流了好多血!这……王护士,真的很抱歉!”
“没事……小伤而已!一会儿包扎一下就好行了!”王护士转身持着李惠英,刚要上前就被倾颜拉住了,“哎……王护士。”她冲她摇头,阻止着,“别过去,惠姨现在……估计也被吓坏了!”
王护士叹了口气,“看来……是我们操之过急了!也是我不好,太冲动了!我没事……你去安慰她一下,我去处理一下伤口。”
倾颜站在几步之遥看着李惠英,她痴痴傻傻地抚摸着那把梳子,就像是在对着一个有生命的东西,那样的小心翼翼,只让倾颜说不出的心疼。
她慢慢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触碰她的肩膀,“惠姨……”
李惠英微微一动,抬起头的瞬间眼泪滑落,接着就抱住了倾颜,“元恺,别离开我!”
倾颜觉得心里一拧,她无声地伸出手,拥住瘦弱不堪的李惠英,苦涩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
因为李惠英突发狂躁,倾颜放心不下,随留下陪了她一下午。
乘坐最后一趟车回到丹露市,已是深夜了。
刚走到楼下,两道强光从不远处射向她,眼睛一阵刺痛,她立刻眯起眼睛,并伸手遮挡。
车灯又晃了两下才灭掉,随即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转瞬间便站在倾颜的面前。
倾颜微微吸了口气,小区里的灯光并不明亮,但足以让她辨清眼前的人,他刚毅的轮廓在暗阴中越发的立体分明。
“去哪儿了?一整天不见人影!”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低低地开口质问。
倾颜下意识后退,与他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你怎么在这儿?”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今天去哪儿了?”江郗城的声音又沉冷了几分。
倾颜直直地对上他的目光,不满地反驳,“这跟你有关系吗?”
“沈倾颜……”江郗城浓眉微蹙,语气显出他的不耐烦,“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天!”
一闪而逝的愕然从倾颜眼中划过,但随即微微一笑,“呵……真没看出来,原来江总这么闲?怎么,难道‘帝国’快要倒闭了吗?”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冷凝,江郗城直直地盯着她,那眼神恨不得将她溺毙。
倾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的存在只会让他觉得压抑,更别说,之前还跟他做了那种事,最后又是以不欢而散结束。总之,他站在她的面前,就让她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江总,既然没事我就……”
话未说完,倾颜只觉得一阵冷风扫过,江郗城高大的身影便罩了下来,冷峻的五官逼近,他的鼻尖几乎碰到她的。
“沈倾颜,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江郗城的声音透着危险。
倾颜呼吸一滞,想要避开,却觉得他的气息仿佛带着魔力,藤蔓一样的缠绕着她,只让她动弹不得。
她强忍着加速的心跳,“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江总,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事事要向你报备?”
江郗城嘴角一勾,毫不犹豫地回道:“肉体关系!”
“你……”
“怎么,宝贝,我说错了吗?”江郗城冰冷的表情多了一丝戏谑,忽地凑近她的耳畔,“看来……你的记性不太好,不如我们重温一下……”
“闭嘴!”倾颜立刻打断他,她觉得脸颊火辣辣的,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她就忍不住地厌恶自己。她知道江郗城是故意的,提起那晚的事不过是为了羞辱她。
“怎么?想不承认啊?”江郗城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黢黑的眸子深锁着她,恨不得将她吸进去,鼻息周围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倾颜觉得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江郗城,你不要太过分!那天……那天只是一个意外,以后……”
“以后如何?”江郗城的嘴角勾出一个迷人的浅弧,“别说什么不可能的话,你知道的,我江郗城想做的事……没有不可能!”
倾颜倒吸了口气,江郗城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她知道,他所言不虚。
事实上,做了三年夫妻,她又怎么可能不了解他,一如他所说,他要做的事,没有什么不可能!
可是倾颜也知道,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屈服,意外就是意外,她绝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江郗城,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我早就不是四年前的沈倾颜了,你若是不怕现在的地位不保,我也没什么可顾及的!”倾颜毫不畏惧地瞪着他,为了她的言言,她也要勇敢起来。
“呵……”江郗城眯起眼睛,堪堪打量着她,那对黑眸碎冰一样,仿佛能渗进她的心里,半晌才幽幽说道:“OK,想做什么随你,只是……我再说一次,我江郗城要做的事,没人可能阻止。”
“你……”倾颜心弦一紧,“江郗城,你就不怕顾琬仪知道吗?”
江郗城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两手一摊,笑谑道:“知道又如何?”
“你……不在乎?”倾颜吸了口气,暗暗攥紧了身侧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