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郗城收回目光,往窗外凝视了良久,“琬仪,你是知道的,我对顾氏的业务并不了解,不见得,我的参与就对顾氏有帮助,只怕……还会适得其反。”
“不,不会的!就连爸都说,你是商场上一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如果你肯帮忙,顾氏一定会力挽狂澜的!”顾琬仪低着语气求道。
江郗城依然沉默不语,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郗城……”顾琬仪却是没有心情再等下去了,她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如果……如果是我求你呢?你还忍心拒绝我吗?”
江郗城低头看着她,她的目光微湿,带着一抹热切,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仿佛这样的目光,他就不忍拒绝。
“琬仪……”
他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她就急切地打断他,“郗城,求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你也不想眼看着顾氏垮台吧?就算……你对顾氏,对我爸和我哥……没有半分好感,但终究是要娶我的,我……永远都是姓顾的!”
江郗城仍然没有说话。
“郗城,你再想想我们的孩子啊?”顾琬仪继续试图说服他。
“孩子?”江郗城眯着眼睛看她。
“是啊!我们的孩子……”顾琬仪抿了抿唇,“顾氏……他们也是有继承权的。这次……你若能帮顾氏力挽狂澜,我相信,爸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把顾氏的股份分给我们一些!那我们的孩子,理所应当就是未来的继承人……”
顾琬仪继续憧憬着美好,却不没留意,此时地江郗城半勾着薄唇,嘴角溢出一抹近似于嘲讽的微笑,似乎在嘲笑她的痴人说梦。
却也只是转瞬一逝,他的脸上再次恢复平静,顾琬仪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他眼中的一片清明,她仰视着他,再次开口,口气满是低低地乞求,“郗城,你就答应我吧!算我……这么多年来,唯一求你的一件事!”
江郗城又沉默了良久,才听他说道:“琬仪,你让我考虑一下!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比较有原则,从来不轻易改变原则。”
“我知道……所以……我在求你,求你为了我!”顾琬仪再次挽住他的胳膊,轻声道。
“好了,我答应你会考虑!”江郗城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你回去吧!我还有会要开!”
顾琬仪踌躇了一下,本想再说点什么,却最终忍住,没有再说。但也有些不甘心地看着他。
见她没有动,江郗城眼梢微扬,“怎么,还有事?”
“郗城,能……送我到楼下吗?”顾琬仪问道。
江郗城侧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这一眼能够穿透她的心灵一般,那犀利的目光看得顾琬仪不由地微微吸气,却也没有改变主意,直直地看着他。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距离会议还有一段时间,她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如果他拒绝似乎也有些不尽人情。
“好!”他轻轻一笑,大手落在她的肩头,轻拍了一下,“走吧!我送你!”
顾琬仪终于展露笑颜,挽住他的手臂,两人相偕走出办公室。
电梯一路下行,在中间的地楼层有人呼梯,便停了下来。
接着梯门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电梯里面会有人,确切的说,是没想到里面的人是江郗城和顾琬仪。
倾颜猛地愣了一下,抬起的脚生生僵住,她暗自懊恼,如果自己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不会碰到他们,这叫什么冤家路窄吗?越是不想碰到的,越是逃不过,命运就像是在跟你开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你毫无招架之力。
倾颜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如果这个情况,她还往里进的话,那她真的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顾琬仪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沈倾颜,霎时间,关于那天下午的记忆,潮水般一下子涌入脑海,立刻闪现出她和江郗城在一起的画面,她不禁暗暗地咬住牙,双手也在身侧攥紧。
只是,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
和江郗城的不动声色,情绪毫无波澜比起来,顾琬仪就要热情许多,她立刻按下电梯里的开门键,“沈小姐,不上来吗?”
“呃……我还是等下一趟!”倾颜若有似无地看了江郗城一眼,飞快地收回,站在原地未动。
这一眼,自然没有逃过顾琬仪的眼睛,这让她更加愤恨不已,可表面上,却是笑得更加灿烂,“为什么要等下一趟?沈小姐可是在工作的,说起来,我才是闲人一枚,不能因为我而影响了你的工作,那郗城就要不高兴了!”
顾琬仪不着痕迹的一句话让倾颜心里一跳,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匆匆看了江郗城一眼,“怎么会,只是一趟梯而已,很快的!我就不打江总和顾小姐了!”
“哎呀,沈小姐,你干吗跟我客气啊!我们可是一起吃过饭呢!”顾琬仪哪里会给她拒绝的机会,干脆上前一步,伸手拉住她,往电梯里拽,“快点进来嘛,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何必多等呢!你知道的,你这位上司,可是最不喜欢别人浪费时间的!”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
倾颜显然没办法再推拒了,她被顾琬仪拉进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立刻觉得,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沉了一下,让她顿时感觉到电梯里的空气变得稀薄,胸口似乎塞着什么。
电梯里静静的,只能听到电梯下行的声音,倾颜站在他们之间,即使她刻意地往前一步,与他们两人拉开距离,却仍然能够感觉到很压抑,只盼着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自己早点逃离这个逼仄的空间。
“沈小姐,我哥最近有打电话给你吗?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一起吃饭啊!或者……一起去玩最好了!”顾琬仪打破沉默,微笑着开口。
倾颜微微蹙了下眉,随平静地说道:“没有!”
“啊……也是,我哥最近太忙了!哎……你也知道的,那么大公司的一个总裁,说日理万机也许有点夸张,但是真的忙的脚不着地。哎……这样的男人啊,就需要一个有能力,或者有背景的妻子,这样才是最好的。”顾琬仪显然是有意而为,她边说边挽住江郗城的胳膊,“就像……我和郗城这样,虽然……我没有商业头脑,没有能力给他分忧,但是……我有强大的家族,这对郗城的支持……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听到顾琬仪的话,倾颜的心弦一紧,双手下意识地握起,指尖陷入掌心。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顾琬仪是借着这句话来打击她的,在一刻,她没错得整个电梯里就像装满了刺,让她停留一秒,也觉得浑身难受。
不想,顾琬仪并不就此罢休,她接着说道:“沈小姐,你爱我哥哥吗?”
倾颜一愣,下意识地蹙了蹙眉,“顾小姐,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
“哦?”顾琬仪挑了下眉,“怎么会很难回答呢?难道……沈小姐不知道?”
倾颜就知道,坐上这部电梯会遇到麻烦,却没想到,会麻烦到这种程度,这个顾琬仪,显然就是故意的。
“这个问题……我想,不太适合跟顾小姐说!”倾颜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毕竟……这是两个人之间事的,不需要向第三人告知。”
顾琬仪似乎没想到,会当着江郗城的面被沈倾颜噎了一下,她顿时觉得丢了面子,心里很是不舒服,随即目光一凛,“只怕……这是沈小姐的说辞吧!是不是……沈小姐也不太知道对我哥的感觉,或者……沈小姐其实根本另有所爱,而我哥……”
倾颜心脏一跳,仿佛有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她的心上,她一度暗暗倒吸了口气,怎么都没有想到,顾琬仪会这么问,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之前在饭店洗手间,她是为了许曼迪的话,那么……刚刚那句话显然别有用意,难道……她已经知道什么了!
可是,倾颜总觉得不太可能,以顾琬仪的为人,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和江郗城的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与自己同乘一部电梯。
倾颜很难把握顾琬仪话里的意思,他余下的话未说完,却越发让倾颜觉得不安,静默了片刻,她说道:“顾小姐,你的想像力很丰富,我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是吗?”顾琬仪笑了笑,那笑声却是颇冷,“但愿如此!据我所知,我哥哥可是对沈小姐蛮上心的,我希望……沈小姐不要伤了我哥哥的心。”
倾颜没有说话,恰好此时‘叮’的一声响,电梯到达,随即门打开。
倾颜目光微侧,点了下头,“江总,顾小姐,我先走一步!”说完,便逃也似飞快地向外面走去。
她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总算可以逃离,哪怕一秒钟,她都不想在停留,在这两个人面前,她觉得呼吸都是一种奢侈。
可是,事与愿违,即使她加快脚步,身后还是传来顾琬仪的声音,带着那么一丝娇滴滴,显然是在撒娇,“郗城,今晚你陪我吃晚饭好不好?嗯……来个Goodbye Kiss嘛!”
倾颜觉得心里塞塞的,说不出的一种滋味,她不敢停下脚步,恨不得能够捂上耳朵,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握紧双手,只差没有跑起来了。那样的举动她还不能做,因为她知道,身后,正有一双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数道芒刺,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另一边,江郗城一边应付着顾琬仪,一边目视着倾颜的背影离开,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是逃似般的离开。他岂又愿意应付顾琬仪,在看着倾颜踏出电梯的一瞬间,他恨不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可是……他不能!至少目前,他什么都不能做!无论是顾琬仪还是对顾家,他现在能做的只能等待,四年多来,这种疲劳的应付早已让他厌倦极了,可是,他却不能放弃。为了倾颜,为了言言,他也要忍耐下去,绝不能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