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日不知怎的,无论他怎么拨弄水面,都不见那抹红色身影,心里落了空逐渐产生不好的想法“不会是死了吧。”
不要!他不想要失去它。不顾着危险连滚带爬地爬在池塘沿边,伸手去够那片宽大的荷,掀开的那一刻呼吸也似乎跟着停滞“不要…不要…千万不要!”
睁大眼睛往底下瞧,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还在。但唯一不同的是,那尾红色鲤鱼旁紧紧挨着一个浑体通白的白色小鲤鱼儿。
两条鱼紧紧依偎在一起难舍难分,那尾红鲤鱼止不住地怕打着水面,摆着尾巴绕着那尾白鲤鱼绕圈儿,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呼…太好了你还在,原来你是有自己的小伙伴了。”苏子言半跪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抠着地面,语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茫然“所以……你才不来找我玩了么。”
像是听懂了他的话,那尾头上长有两个白色水滴形状印记的红鲤鱼,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向他游来,那尾红鱼静静地与他对视,良久转身离去与那尾白鲤鱼一齐游向湖底,消失不见。
那时的苏子言对于这样的场景似懂非懂,心里面莫名的空落落的,但好像又有什么东西迫切地绕着他转,但他还来不及深究,因为一个时辰到了,他要去上夫子的课了。
晚上向父亲母亲问好之后,再清洗了指甲缝里的泥土后躺在床上的那一刻,白天被他刻意压下来的思绪又止不住的向他袭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在意识最模糊的时候他还在想:
“原来……小鱼是孤单了啊。”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去过池塘边喂食,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又踮起脚扒着窗户往窗外看。
“我什么时候才会有自己的小白鱼呢,我自己一个人……其实…其实也很怕…”。
孤单的……
这样的想法日复一日的伴随着他,直到十三岁那年,在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情况下,已经成了一种很深的执念。
命运的抉择也不是每一次都是正确的。
那一天夫子因为有事不在,父亲母亲也撇下他急匆匆地出门,正好留他一人在家。
在床上翻了几个滚,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来消遣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时光。
“外面的孩子此时都在干些什么呢。”
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般,这个想法猝不及防的在脑海里疯长。他想要出去,去看看外面的孩子此时都在干些什么。
会不会也像他一样,习各种繁冗礼节的同时还要射箭骑马,在这之后还要上夫子的课习无聊至极的四书五经,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兴奋地在床上跳起来,又压抑住自己高兴地想要大吼大叫的心情。
脑袋瓜里疯狂流转着,此事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于是他避开府里的下人,决定翻墙出去,在出去的时候还特意绕开了那片池塘。
踩着堆砌在墙边的木柴,一跃而上骑在高高的墙沿上往外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外面的景色,其实景色别无不同但对于那一刻的苏子言来说,府内是他的小世界,而墙外面则充满未知的冒险和新奇。
一跃而下,拍掉身上的土,确定自己仪表规整之后,满心欢喜地去见他未来的朋友。
“好像连空气都不一样。”那是小小的十三岁的苏子言一个人的喃喃自语。
苏子言不慌不忙地朝外面走,一路又是赏天赏地赏风景的,颇有一种文人雅士的风范。
忽的,听见一阵隐隐约约的哭泣,浅浅地像是小猫在呜咽。
年仅十三岁的苏子言自小受礼义廉耻的熏陶,对于此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秉着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心态,一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远远地便看见一个小姑娘可怜兮兮地蹲在墙角浅浅啜泣,细窄的肩不住地颤抖,像是遭了天大的委屈。
苏子言上前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抬手又放下,轻启薄唇良久才念出一个空空的“你”字。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为难之际那姑娘好似有所察觉,转身看他,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真是楚楚可怜极了。
两人对视不说话,良久苏子言才醒悟过来从怀里拿出一个绣着锦花的软丝帕布,规规整整地折叠好递过去“你……”声音不自觉也轻柔起来,像是在哄一只猫儿“快接过去擦擦你的泪珠。”
这轿子真是讨厌死了,坐的爷屁股疼!
苏子言不耐烦地换了个姿势,虽然他聪明绝顶早有先见之明,让人提前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但抵不过这幅身子的娇嫩。
大概是从前的事太过无聊,以至于苏子言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这一伸不要紧倒让他瞧见一副好画面。
方才他就觉得不对劲,这轿子本就宽大足以坐下两个人还有余,但是为了彰显他那无与伦比的财气特意叫了六顶轿子,可偏偏就是有人不领情。
那和尚也不知安的什么心,非要同那个明艳潋冶的姑娘坐同一个轿子。人家姑娘明明一脸地无奈,他又是推又是哄的硬是将人家骗与他坐同一顶轿子。
不光如此,眼睛里像是本就长有刀子似的暗暗地往他这边瞅,恨不得当众把他生吞活剥了去,苏子言心里嗤笑:
“真是可笑,难不成还怕我跟你抢不成。”大秃驴!
虽是这么阴暗地想,但又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止不住地往那两人身上看。
白起头一次知道做贼心虚是怎么个意思了,他偷偷摸摸地施了个法术,让平安短暂的睡去。自己再趁机将平安靠拢在自己怀里,怀里的人很软,但是他很慌。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刚才看到她对那人笑得那么开心,他心里就有一种难以明喻的情绪迅速升起不容忽视。
或许是因为自己许诺过要保护她的,那弱鸡也不知什么来路,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涉世未深,他自然是要将她保护好的。这般想来心里倒轻松了许多。
小心翼翼地搂着怀里的人,下一秒又面带凶意地看着那只目瞪口呆的人语鼠,意思很明确,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死老鼠!
可怜小呦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的被照顾着,不明不白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不说,现在竟还引来了杀身之祸。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凄惨,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双腿一软顺势抱着平安痛哭起来。
白起看着那个此时此刻因着他的威胁,正悲秋感伤的人语鼠,心里更加看不起“除了会拉金子你还会干什么,拖油瓶。”
苏子言在后面瞧了个一清二楚,心里免不了地又要嘴贱几分“嘿!这个老不正经的秃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