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而这幅烂摊子全部交给公子水倾来做，他只是做他的皇帝，守他的美人，不问世事，登基很少上早朝。三月初二，公子水倾辅政，代替公子水莲处理大小各种事物，成了这天宇的‘第二任’皇帝。
断情崖。
七七的手指动了动，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忽然她抬起眼眸，看着公子水莲。
“断情崖。”一字一顿。
公子水莲欣喜万分，双手支在七七的双肩，“七七，你终于说话了，一个多月都不曾对我多一句话，你今天终于开口了。”
七七微微一笑，点点头，“我想通了，五哥死了也不可能复活了，我这样也没有意义。”
“呃。嗯，对呀。”公子水莲想起凤鸣，他的尸体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他暗里思量，还是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七七的好，她才刚清醒，情绪应该还不稳定。
“想吃点什么？你看你这几天食欲又不好了。”他在她面前都改了称呼，不在称自己为本殿，甚至成为天宇的一国之君，他也从未在她面前自称朕。
七七叹一口气，低声道，“我想吃萝卜粥。”
公子水莲蹙眉，萝卜粥？那是一种什么粥？怎么自己都没有听过，听这个名字应该就不怎么样吧，萝卜和粥煮在一起，他都不知道怎么下咽。
“好，我让人给你做。”
“我要你做。”七七抬眸，媚笑，“只吃你做的。”
公子水莲瀑布般的黑发被春风吹得飞舞，拂到了七七的脸颊上，她问道一股桃花的香味，蹙眉。
“好，我去学。”
笑话！
让堂堂一国之君去下厨房，不管是谁听到都得捧腹大笑，但是他不想看到她失望，她蹙眉的样子，让他心间一颤。
萝卜粥么，他愿意为她做。
七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阴狠的笑。
果然额娘说得对，一个人如果有了弱点，恰巧你又抓住了他的弱点，那么他就软得像块泥巴，任你宰割。
七七回到房间，她住的是自己的宫殿，名字还没有改，还唤作妖颜。
谁也不会知道，七七竟然会卜卦，而且是一个卜卦高手，额娘从她记事时就开始教她，她天资聪慧，又与天下有缘。
额娘算准了自己的劫数，却没有告诉过她。
卜卦之人，定要折寿。
算的越准，折得越多。
只是卜卦之人唯一不能算的便是自己，她可以知道别人的劫数，却不能改变结局，这也是卜卦之人的痛苦之处。
只是，额娘义无反顾地让她走上了这条路，小时候，她经常卜卦来算皇阿玛会不会来额娘这，每每都准，但多半都是不来。
摸着泛黄的卦扦，七七苦笑，为他算上一挂吧，了断自己最后的一桩心愿？
“七七。”
随着一声呼唤，七七手中的卦扦应声掉地，七七颤抖着双手，眼中浮现不安的情愫。
公子水莲端着一碗粥，愣愣的看着七七，走上前去拾起那枚卦扦，看了一眼，随后问道，“七七，你会卜卦？”
七七一把夺过卦扦，小心翼翼地整理好，放进红色的包裹中，“无趣拿来玩的。”
“粥煮好了？”
公子水莲看了一眼手中的碗，尴尬一笑，“嗯，你尝尝看。”端到七七面前的桌子上，七七闻到一股清香，看着这碗白花花的粥。
舀起来，细细的萝卜丝缠绕着顺滑的米粥，七七品上一口，蹙眉，搁下勺子，“味道差很多。”
“呃。”公子水莲的脸涨得通红，一时失措，期期艾艾，“我。我第一次做，自。自然不如他们做得好。”
七七莞尔一笑，把包裹收起来，又对他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额娘经常给我做萝卜粥，一个人做出的味道各有不同，也许我再也吃不到小时候的那种味道了。”
“你额娘？她。”
“不在了。”
七七含笑说着，眼睛却蒙上一层雾，她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希望额娘能好好的活在另一个世界，她不能涉足的世界，她一旦想起曾经的事，会有多么的痛不欲生。
“七七，你别难过，我继续去学，继续去做，一直做到你满意为止。”
七七摇头，唇色淡然，眉目流转如秋波，睫毛垂下，在眼边打下一片阴影，喃喃地说着，“是天元的太后害死了她。额娘待她如同姐妹，她却和别人一起陷害她。”
公子水莲眸色忽亮，挑眉，“七七，想不想报仇？我还没有杀她呢。”
“真的？”七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妃姨娘，别怪我了，谁让你背叛了我的额娘呢？还把我远嫁天璃，送我跳入火坑，没想到最后是害了你自己吧？
“你先休息，明日带你去看她。”
“容妃妹妹！”
七七魅声道，右手扶了一下头上的金凤钗，她故意打扮成额娘的模样，梳额娘平时的发髻，带皇阿玛赏赐额娘的金凤钗，穿额娘最喜爱的衣裳。
原本和额娘只有三分像的七七，经过打扮，和当年明妃简直相差无几。
她让水莲在外面等她，自己走进这地狱之牢。
这里还像五年前一样，自从她走了，这地牢便荒废，现在又可以重新运用了。
“你、你是谁？你是人是鬼。”容妃眼神布满了恐惧，一个劲地往墙角里缩，眉目拧在一团，“别过来，你别过来。”
七七亲手打开牢门，缓缓地走进去。不是雍容华贵的太后娘娘？现在她连一个乞丐都不如！头发乱得像草垛，脸上一片黑一片青，亵衣破烂不堪。
“容妃妹妹，近来睡得可安心那？”七七笑得妖娆，蹲在她身边，“哟，这是怎么了？我死了，皇上不在宠幸你了吗？”
“你。不要过来！别过来。呜。”
七七看着她吓得满头大汗，笑得更加开心，伸出手抚着她的面庞，“说我害死了皇后？是你么？”
“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明妃姐姐，别杀我。”
“那是谁？”七七的手掐住她的脖子，“你说出真相，我就不杀你。”
容妃的泪留到七七的手上，只听她哽咽着说道，“是。是我，是我收买方云，要他把毒茶给你，你给皇后娘娘喝了，她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一来，可以除掉一直把我们当成眼中钉的皇后，二来。呜呜。二来可以。可以借刀杀人，你们都死了，那么皇宫唯吾独尊。”
方云，不是额娘的人，也不是凤宸的人，竟然是她的心腹。
“贱人！”
七七的手忽然收紧，容妃的眸孔睁大，“别。杀。我。呃。”
“容妃！我额娘那点对不起你？你为何要如此残忍？”七七愤恨地掐住她的脖子，想要把她的脖子掐断，“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都是她做的，都是她做的。
如果没有她横插一脚，额娘就不会落魄到如此地步，她不会受到前所未有的耻辱，而自己也应该。是完璧，自己不会下贱到求着被别人作贱。
“贱人，我杀了你，杀了你。”
七七怒火焚烧，双手狠狠地掐着容妃的脖子，不给她丝毫喘气的余地，容妃的双腿双脚扑腾着，挣扎着，却因刚刚被吓得不轻，现在全身无力，渐渐地失去了反抗的资格。
七七跪下来，看着已经断气的容妃，嘴边勾起一抹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出地牢。
容妃的额头濏出血，双眼睁开，眸孔瞪大，眼中还残留着恐惧，还有一丝。懊悔？
容妃最终死不瞑目。
若她重生，便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艾七七。
“七七。”
公子水莲不忍地看着她憔悴不堪的模样，眼中嗜着泪，全身都在颤抖，嘴唇微微张开，也在颤着，公子水莲的直觉告诉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她。死了。”七七缓慢的说，“是她害死了额娘，她一头撞死在地牢里，她说她对不起额娘。我该怎么办，我还是不能原谅她。”
公子水莲一把将七七抱在怀里，“七七，七七没事的，死了就死了，那是她应有的报应。”
“我不想在看见她，看见她我就会想起额娘死时的模样。她的头领高挂在城墙上，她看着我，我却不能去救她。我。好没用。”七七哽咽着，却没有泪掉出来，她说过，从今以后不会在掉一滴泪！
既然天下人都负她，为何她不能负天下？
她要把原来受过的伤，挨过的痛，乘以十倍地还给他们。
“我让人把她的尸体焚烧了，这样你就永远看不到她了。在丢到海里，离你远远的，别难过了好么？七七。”
公子水莲温柔的声音让七七心间一暖，她勾起魅惑众生的笑容，声音却还是凄凄切切，“好。我不难过了，你真好。”
公子水莲僵住身体，她刚刚说他好。说他好？
他把她搂得更紧，“我会一直保护你。”
七七回宫，把首饰卸下来，宫女为她重新梳发髻，还有几名在添茶倒水，丝毫不敢怠慢。说这玄武帝不立后宫，不上早朝，不过问朝事，每日就陪着前朝的妖颜格格。再说这妖颜格格不是已经嫁给天璃的七皇子，现在又回来和玄武帝暧昧不清，宫女们很是纳闷。
前朝的宫女太监全部被诛杀，这一批宫女们小心谨慎，努力刻苦地学习宫规，现在倒也像模像样的。
“辅政王凤宸，他的宫殿在哪？”七七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身后的宫女手一颤，理乱了七七的发丝，又立马弄好，回道，“回主子话，辅政王依旧住在原来的王府中。”宫女现在也不知该称七七什么，只好称主子了。
七七点点头，艾凤宸，你当初如此绝情，莫要怪七七心狠手辣。
“怎么说也是我的四哥，我想去看看他，你去和皇上说清了，我现在要出宫。”
“是。”
七七披上雪绒，虽是三月天，但还是寒风刺骨。
拿出玉佩，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公子水莲他送给她的，当谢过救命之恩。现在，也该还给他了。
“皇上来了，就把这个给他，顺便说我出宫一事，若不来，就不要说了。”七七吩咐好，拿着那块芍药手绢，走出妖颜殿。
“咳咳。”
刚刚出了皇宫，七七又咳嗽起来，走在依旧繁华的子安城，国家太平了，百姓也安定了，这一场声势浩劫，只是单单设在了皇宫。
七七不让任何人跟随，咳嗽声愈演愈烈，她轻轻抚着额头，似乎能够摸到一个大概的轮廓，那是一只彩蝶的轮廓。
陈蓉，这个恶毒的女人。
七七在路上一直想，这样掐死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她让方云每日在自己的药中下毒，怪不得七七觉得咳嗽的症状没有一丝好的迹象，而是咳得越来越勤。
不行！一定要找到方云，不然等蝴蝶印记完完全全展露出来，那么她就必死无疑！
一路想着便来到了凤宸的王府，只不过贤王府改为辅政王府。
七七刚想进去，门口的侍卫便拦住她，厉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擅自闯辅政。”
‘王府’二字还没有说出口，七七手中便飞出一股银丝，缠绕在侍卫的脖子上，七七用力一扯，“想活命就闭上你的嘴！”
旁边的侍卫一看傻了眼，一句话也不敢说。
七七冷笑一声，收回银丝，跨步走进王府。
她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任人摆弄的艾七七，她要自强。
“小贱奴？”
公子水倾的凤眼一眯，眼中流露出惊讶随着几分喜悦，此刻的他正悠闲地坐在水塘边的青石上，给刚刚解冻的水面跳蹿的鱼儿喂食。
“好久不见呢，小贱奴，身体好些了？不寻死腻活了？”他挑逗般的笑着，把最后一把鱼食全部投入水池中，拍了拍手。
七七上前几步，微笑道，“辅政王真是有情趣。”她看了看水中抢食的鱼儿，蹲下，纤细白皙的玉手划过水面，“弱肉强食的道理王爷不会不懂吧？”
“想说什么？”
七七抿了一下嘴，收回手，扭头望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眸，嘴边泛起一丝笑意，“既然你是天璃的七皇子，不受天璃之民爱戴，十三岁潜入天元皇宫，运筹帷幄，就在等天元毁灭的那一天。中途受尽苦难折磨，到最后却是他得了皇位，天璃人人陈赞不绝口的是他，根本没有人会记起你，甚至天元的百姓把你当做叛国贼，王爷真的甘心么？”
“哈哈哈。”
公子水倾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忽然朗声大笑起来，七七很是不解。
“有你陪本王当叛国贼，本王何求其他啊？”
七七的指尖微微颤动，看着他弯起的嘴角，提醒自己，曾经在枕边他也是这样笑着和自己说，他会待她比任何人都要好。
“我知道你不甘心，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七七正色道，她不会在相信任何人了。再也不会。
公子水倾慵懒地翻起眼皮，饶有兴趣地道，“他对你那么好，你还要背叛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