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一鸣和胡斐都是大吃一惊,因为他们谁都没有察觉身后居然一直跟着一个人!同时心里又有些怀疑,特别是凤一鸣,很犹疑的眼神看着千梦,让她心里一阵难受。
可是此时千梦也顾不得许多了,跑到他们跟前一把抓住凤一鸣的手:“快走,有危险!”
胡斐神色一凛:“你怎么知道!”
千梦急急道:“来不及说了,快走!”
“走去哪?”突然一个声音淡淡的传过来,一个锦衣人带着七八个黑衣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回去的路。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一些高手,走沉稳有力却没有任何响动。
“仓啷”一声,胡斐宝刀出鞘,把凤一鸣和千梦挡在身后,指着来人道:“你们是什么人!”凤一鸣却不由脚下动了动,这个人!
来人淡淡道:“说了又如何?”
千梦此时已挡在了胡斐之前,道:“胡少侠,你赶快带凤公子离开,我断后!”
胡斐愣了一下:“你会武”
他还未说完,对面锦衣人大笑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意味:“哈哈,名震江湖的玉面蛇梦娘怎么会不懂武功!”
凤一鸣和胡斐听闻此言皆是一惊,玉面蛇!那个江湖中有名的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竟然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竟然就是这个大家一直认为单纯柔弱纷纷帮助的千梦!
千梦脸色煞白地看了一眼用一种很厌恶的眼神看着她的凤一鸣,心头一片冰凉。再转头已是神情冷漠眼神犀利:“刘志,想不到你居然亲自来了。”
不错,那个带头的锦衣人,眼睛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正是福康安的心腹刘志!千梦微退一步,心下道,既然他来了,那福康安恐怕也不在京城里了,说不定就在回疆的某处。这个福康安,果然是心思缜密!
刘志冷笑一声道:“大帅不放心你果然是对的。白千梦,你胆敢背叛大帅,自然知道有什么下场!”
千梦的表情仍然冷冰冰的纹丝不动:“本姑娘向来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胡斐忍不住一步上前,喝道:“废话少说,有种就打吧!”
刘志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道:“就凭你跟我打?”
千梦低声道:“胡少侠退后,刘志心狠手辣武艺高强,你决计打不过他的,让我来!你带凤公子离开!”
刘志看着千梦,眼中精光一闪,道:“是么!”说话间,身形一动,已然欺身到凤一鸣身边,手指作鹰爪状抓向他的咽喉。凤一鸣脸色苍白避无可避,况且他根本不会武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志向自己攻来。
千梦没料到她会先向凤一鸣动手,忙闪身过来,一柄短剑瞬间变成了三尺长剑,将刘志的进攻封住。
胡斐本来要来搭救凤一鸣,无奈却被刘志的几个手下缠住打斗,脱不得身,正又急又担心时,见千梦出手了,这才放下心来专心对敌。
刘志知道千梦定然会出手救凤一鸣,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随即变爪做掌,向千梦劈过来,千梦身形灵动,迅速避开了那一掌,同时出招,长剑刺向刘志的心口处。
而凤一鸣被千梦推开,踉跄了几步,跌在地上。他扶着一棵树站起来,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仿佛一碰就碎,双眼直直地盯着与刘志缠斗在一起的千梦。
但刘志却志不在此,他知道,若这样打,两个人的功夫不分上下,可是她若是分了心刘志身形一转,再次攻向凤一鸣,千梦一惊,随即飞身过来挡住,刘志口中一声,本来与胡斐打斗的七八个黑衣人中,突然有一个转身攻向凤一鸣,同时刘志再次攻向千梦,千梦不知是计,一边挡住黑衣人打向凤一鸣的招数,一边与刘志过招,一分心,招式自然没有了之前的凌厉和速度。刘志嘴角一勾,目的达到了,于是更加尽力去攻击千梦。
凤一鸣看着千梦渐渐处在下风,也知道她是为了保护他,心中顿时暖了许多,眼眶也有些酸涩起来,大声道:“千梦,小心!”
千梦听到他这么一喊,动作一滞,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本来以为凤一鸣知道她骗了他们会永远不会原谅她也不会再理她了。凤一鸣的担心,让她全身都觉得充满了力量,招式更加稳了。
刘志见她越战越勇,眉头一皱,突然抽身全力攻向凤一鸣,凤一鸣不由倒退数步。千梦一惊,见刘志居然对凤一鸣下了死手,一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迎到了刘志掌前。“啪啪啪!”三掌全部印在千梦胸前,她轰的一声,跌落在几米远的凤一鸣脚下,吐出一大口鲜血。
杀千梦,这才是刘志的目的。他收了势,冷眼看着这一切。那个黑衣人也停止了动作,站在一边。
凤一鸣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千梦,缓缓蹲了下来。
此时的千梦已经奄奄一息,无力再站起来了,只是用含泪的眼睛望着凤一鸣,一只手颤抖着抬起来,似乎想去触摸凤一鸣。凤一鸣忙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只叫了一声“千梦”,眼泪便狠狠地砸下来。他轻轻托起千梦的身子,让她靠在身上。
千梦的眼神迷蒙起来,可是,对着凤一鸣,她很开心的笑了:“这眼泪可是为,可是我而流?”
凤一鸣难受地点点头,此刻他想说很多话,可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凝结在胸腔里,堵的难受却说不出来。
千梦轻叹一声,似乎是在感慨,鲜血随着她微张的嘴巴流出来:“其实不,不值得,因为我是个坏人,是个,是个世人所不齿的坏人…不值得”
凤一鸣痛苦地摇头。他一开始确实把她当成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后来因为那张字条,他也开始怀疑她了,又因为知道了她真正的身份而厌恶她。可是现在那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他抬手为她擦去嘴巴的鲜血:“你这是说什么,什么值不值,你值得的!”
千梦吃力地笑了一下,道:“我真的想过做一个好人,在这个谁也,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因为,因为从,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就爱上你了,从来,没有人对,对我那么好我真的好喜欢你笑的样子,可是,没,没机会了”
“不是,不是,你有机会的,等你伤好了,就可以重新开始,你还是我们心中那个可爱善良的千梦”凤一鸣强忍着悲痛对她微笑,一边抬手去擦眼泪,抹了自己一脸的血。他根本不知道,若不是千梦内力好,刚才刘志那三掌可以把她打出几丈远当场毙命。她现在不过是强提着一口真气跟他说话,身体正承受了难以言喻的痛楚!
听他这么说千梦笑了,她觉得很幸福,她动了一下,把手伸向腰间的荷包里,费力地往外拿什么,声音却开始变得涣散模糊起来:“这个,我留着,我,我本想”话未说完手却颓然落到了地上,凤一鸣愣愣地看着她的手垂下去,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思维,只是愣愣地看着,一直到还在旁边打斗的胡斐大叫“凤一鸣!”他这才回过神来。千梦躺在他的怀里,嘴角还带着幸福的微笑,双眼却对着他空洞洞地大睁着,仿佛想就这样一直看着,看着这个她初次见面就爱上的男人,这个让她爱到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的男人。
颤抖着手将千梦放在荷包里想拿出来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张纸,他打开来,却一怔,随即眼泪流得更凶,上面只有两个字“千梦”。
而那边胡斐还在跟几个黑衣人过招,几乎无暇顾及这边发生的事情,尽管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任何抽身的机会。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手脚也开始使不上力气,他心中有些慌乱地摇摇头,却无济于事,他的步法渐渐混乱起来,终于被一个黑衣人看准机会,一掌击了出去。胡斐躺在地上硬撑着想起来,却没有了任何力气。
刘志这才走过来,冷笑着:“甜儿早就在你身上下了慢性软筋散和迷魂散,你再挣扎都没用了。”
胡斐看着他的脸渐渐模糊,终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志走到失魂落魄的凤一鸣身边,踢了踢千梦的尸体,对着几个黑衣人面无表情道:“她已经死了,没用了,把胡斐和凤一鸣带走。”
有个黑衣人道:“我们不如”
“什么不如!”黑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志打断,“红花会那么多高手,你以为你活的了?”
黑衣人终于不再说话,跟另外几个人抬起了胡斐,刘志给凤一鸣点了睡穴,让另外几个黑衣人把他也抬起来,一起向远处走去。
沐若歌回到寨子里时,甜儿的尸体已经被搬了出来,停放在大厅里。大家见沐若歌进来便纷纷看向她。沐若歌没有说话,在尸体前面静静地站了一会便准备回房。
“若歌!”陈家洛叫了她一声,她停下来却没有回头。陈家洛说:“你说这如何处理?”
“埋了。”冷漠地说完,便回了房。凤一鸣说得对,同情敌人只能伤害自己。在京郊凤一鸣生病那次,沐若歌便对他说了她对甜儿的怀疑,凤一鸣的观点是直接赶她走,但她却坚持要留下她观察一下,说不定她会良心发现,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丝毫不肯悔改。沐若歌后悔死了,若早些听凤一鸣的那些话,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情发生了。
而甜儿,她永远不会原谅她。
躺回床上,沐若歌安静地睡着了,甚至连梦都没有做,一觉就睡到大天亮。洗梳完毕,沐若歌便去找凤一鸣,她觉得她应该给凤一鸣道个歉,她应该听话的。可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难道昨晚一夜没回来?突然就心慌起来,匆匆跑出去,见人就问,可所有人都回答她说没见过。她只好去找陈家洛,希望他可以派兄弟出去帮他一起找。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有人前来汇报,说在寨子东面大约十公里的那片林子里,发现了千梦的尸体,已经抬回来放在议事厅前了。大家顿时大惊失色,沐若歌更是担忧,千梦死了,那凤一鸣和胡斐会不会也遇到了危险?惶惶不安了几天,每天四下寻找却始终没有消息,人也消瘦了许多。
沐若歌悔不当初,为什么撇下他们两个自己就离开了!这天晚上,沐若歌刚从外面寻找回来,陈家洛就来她房间给了她一封信:“胡斐凤一鸣二人已被我所擒,若要他二人活命,沐若歌只身易之。”落款是福康安。
陈家洛已经事先看过信的内容,若有所思地踱到沐若歌面前:“原来福康安失踪的那个绝色妾室就是你。”
沐若歌收了信,苦笑:“妾室?您放心,胡大哥和凤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明天一早我便进京。”
“你当真要去做交换?”陈家洛有些担心地望着沐若歌。
沐若歌重重点头:“福康安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如果我不去,那他们真的会有危险。只是这事您千万不要告诉师父小怜他们,请您照顾好小康和小安,还有叫心砚不要欺负小怜,否则我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