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二人在彼此温暖的怀抱中醒来,温暖而和谐,只是二人的衣衫裹得严严实实,却皱皱巴巴的。苏各甜甜地一声“早~啊”让庄凡青轻松自在的像个孩子。
就这样,两个人每天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往事,畅想未来,练练功法,逗逗青墨。朦胧中苏各甚至觉得,自己和凡青就像是一对小夫妻一样,过着平凡、幸福而简单的夫妻生活!
闲暇的时光不过三五日,但在青墨和苏各看来,此生从没有这般幸福自在过。不久凡青就开始忙起来了,为了顺利地登上国君的宝座,他必须要处理好金沙鸣当下的琐事,因为领土辽阔,各个署之间的矛盾、联系、枢纽都需要进行新的调整,他每天都要忙到很晚。
起初,苏各每晚在他案边红袖添香,十分的贴心。后来,庄凡青直到深夜都要和金沙鸣的一些臣子们商讨国事,他的脾气也蹭蹭蹭见长。苏各在侧反而生出了不少担忧和尴尬,她便自觉地带着还未恢复真身的青墨,出去溜达溜达!
然而金沙鸣冬日的晚上还是异常清冷的,这夜苏各手捧着青墨在庭廊中踱来踱去,直到青墨冷到受不了时,“各儿,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冷了!”
“啊~不好意思青墨,我们这就回去!”苏各陷入自己的沉思中,青墨冷不丁地一句话,仿佛唤醒了她,她加紧步伐,匆匆地往回走。明日巳时便是凡青的登基大典,然而此时此刻他还在忙……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站住,抓刺客……”凡青书房方向传来了躁动,听声像是有刺客闯入。苏各的心跳快地像在击鼓一般,青墨也是小眼睛瞪得滚圆,心也跟着颤抖起来。书房四周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一道黑影,三跳两跳的从几个屋檐上掠过,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随后另外两道黑影也如影随行地追了上去,苏各看衣着认出,后面两位,一位是凡青的一名近侍,另一个则是武将军。此时苏各慌忙地想要去看凡青的情况,而一名侍卫也是急匆匆地赶到她身边,“苏姑娘,少主命我来保护您!”
跟她言话的这位正是凡青身边,另一名贴身近侍冉玉,刚刚追出去的那位则是他的哥哥冉璞。“少主怎么样了?”苏各忙问道,这种时候了他竟还想着她的安危!
“少主他……”没等冉玉说完,苏各便道:“劳烦带我去见他!”
此时凡青已经由书房返回到寝殿,榻前跪着一大堆人,正在为他处理胸前伤口的药师、侍候一旁的侍从们男男女女十七八个,退两步后,则是规规矩矩跪成四排的臣子、将士和侍卫们!
凡青坐卧在塌上,苏各吓得花容失色。“凡青……”她急急地跌坐在他床前,手哆嗦着想要去揭开药师正在捆绑的纱布!
“各儿,我没事”看到苏各,庄凡青的脸色可算是缓和了许多,底下跪着的一众人,才悻悻地甩一手额前的冷汗。这刺客胆大妄为,竟然易容成少主身边的侍女,伺机近距离下手。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各难受到语无伦次,凡青虽然学艺未完,但他师从宰父星君,这世上除了师父还有谁能这般重伤他。
“刺客佯装成少主的侍女,本来应是雕虫小技的,只是少主连日来劳累至斯,且刚刚旧伤未愈,咳得厉害时,才让歹人有机可乘……”药师一边包扎一边慢条斯理地回答着苏各的疑问和担心。
“子言”凡青出声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各儿不必担心,只是皮外伤……”凡青单手拉过苏各,坐在他床榻的另一边。青墨用尽全力地爬上床榻,抬起脑袋,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药师正在处理的伤口。
“可你的脸色……真的很差……我很担心……”苏各在跟凡青说着什么,赵青墨充耳不闻,他心底的恐惧,随着凡青伤口上四溢的鲜血,而被无限放大,以至于在凡青的云被上瑟瑟发抖。
章子言被一条小青蛇盯得头皮发麻,真的怕自己会打断少主的话,把实情告诉苏姑娘。自己从医数年,那刺客的匕首上分明萃了五色蛇的毒液,此蛇异常诡、辣,其毒也是深不可测,人在中毒后分别后呈现两种状况,一种是直接毙命,另一种则是慢性死亡。显然少主中的就是这第二种情况,到底该如何是好,他也是急火攻心。
“少主,所有的大臣均在宫中候着了,殿内殿外都在……”冉玉开口道。凡青应言:“嗯”
“尔等候在此处可知为何?”凡青坐直了身子朝底下颤颤巍巍的众人问道,章子言利落地处理好地上带血的纱布和破损的衣衫,带着十余侍从屏退到两边。
“回……回少主,臣……臣不知”一个老臣声音战战兢兢地答道。“不知道?!”凡青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几倍。“好~既然如此,各位今夜就在本君的王宫跪上一晚吧,直至明日巳时大典开幕!”
说完凡青,闭上了眼睛,手却握紧了一旁苏各的手,不知为何,苏各明显地感受到了一阵阵极其痛苦的滋味,从凡青身上蔓延到自己身上,凡青假寐一般,没再睁开眼睛,底下跪着的臣子们,竟开始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凡青眉头微皱,眼睛再次睁开时,原本明亮的瞳孔,变得微微泛红,血丝蔓延。
“滚!出去跪着!”凡青喝退众人,忍着忍着再忍着,直至侍从们也跟着关上了殿门,寝殿里只剩下凡青、章子言、苏各和小青墨。他这才一口鲜血吐地老远,苏各已经慌乱痛心到不知该如何是好,章子言立即将他平放在榻上,苏各不停地为他擦拭着他嘴角身上的血迹,真的已经急哭了:“凡青,你怎么样了!告诉我实话好不好?!”
“庄公子,你……你……你是不是中了五色蛇的毒?!”赵青墨急急地问道:“青墨没猜错的话,伤你的匕首上萃的是,雌性五色蛇的蛇毒,她毒性挥发极慢,但却能让你如入地狱一般的受尽痛苦、折磨!”赵青墨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凡青、青墨,你们……说……”苏各已然语无伦次,“凡青,他说得可是真的!”苏各虽问着凡青,但却回过头,死盯着章子言的脸,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她虽来往生天不久,但也在师父给她的医书中涉猎到五色蛇,这种剧毒之物,长相俊美,唯毒难解!
“各儿,不必担心我已然知道是谁……咳咳,是谁要害我!”凡青说着话又咳了一小口血。苏各不可置信地看着凡青,今夜必定是个不安之夜。她将二指放在凡青脉上,脸上是凡青、青墨从未见过的认真和慎重。
凡青的脉象稳妥,恢弘而稳健,正是一位矫健男子的正常脉象,并无什么不妥。只是他咳血不止,周身不同地方,间断地疼痛折磨着他,应该是痛苦万分,而凡青却只是强忍着只是小声抽声。
“各儿……庄公子要紧吗?!”赵青墨实在担忧不已,因为五色蛇到底有多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苏姑娘也懂医术?!”章子言实在忍不住疑问。
“子言药师辛苦,能否先帮我将凡青的伤口解开?”此时的凡青已经意识朦胧。“苏姑娘可是信不过在下,子言刚刚已经为少主上过止血愈合的药!”
“章公子别见怪,苏各只是对此毒的解法略知一二,想必章公子也只是缓和凡青的疼痛,却并未解毒!”章子言尴尬极了,他本就知道这伤棘手,本想着连夜去请师尊来帮少主解毒,这小姑娘说话太直白,除了让他刮目相看,更让他不知如何接话!
“麻烦青墨帮我把兰芝干草和三七磨成粉,子言药师去帮我取盆白酒好吗?!”青墨哆嗦着用小尾巴碾碎着干草和三七,章子言愣了半天,终是出门取酒。“等等,章公子,该是凡青顶信任的人吧,如今境遇紧迫,出门后凡青的伤势……”苏各在章子言推开门的前一秒,叫住了他。
“苏姑娘,请放心!”
“各儿……各儿……”此刻的苏各正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又溢出的鲜血,她一边擦一边落泪,那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怎么会止不住,怎么会一直流,怎么办……”青墨听在耳中,疼在心里,如今这种状况,实在揪心。
“青墨,药粉碾好了吗!”苏各端着一盆白酒,眼睛红肿。一块白手巾完全浸入白酒中,苏各捏了个决,手指一点手巾,沥干白酒,开始认真地擦拭着凡青的伤口。
白酒白巾触碰到血肉模糊的伤口时,血终于慢慢止住了,但凡青竟然没有像常人那般痛到叫出声,他甚至眉头都没有动一下,更没有醒来的迹象!倒不是凡青肯吃汗,也不是他已经死了,而是苏各心疼他,捏了个决缓解了酒精带来的刺激,因此带给凡青的触感,只有冰冰凉的感觉,然而这感觉却也让凡青周身慢慢冷如冰窖。这也是苏各最担心的一点,她知道仙法生热解决不了他的冷,只有普通热能,方可以缓解他的极寒蛇毒之苦。
“各儿~”青墨又叫了她一边,此时殿内烛火通明,温度也升高了不少。章子言和青墨一人一“龙”点起了许多烛台,章子言还将火盆增加了好些个。
苏各将三七粉、兰芝干草粉用自己的眼泪和成膏状,正当苏各准备为凡青敷上时,赵青墨拉住了她:“各儿……你等一下!”他哆哆嗦嗦地将自己的小脑袋伸到药膏上,状似闻了闻,最后他挺起身子,突然用尾巴将自己头上的一只角生生地拔了下来!
“青墨!”苏各惊呼出声,赵青墨此时疼得摊倒在苏各手掌心,他拼尽全力,用小尾巴碾碎了自己的龙角,将粉末倒入凡青的药膏中,“各儿……搅……搅匀!”说完,仿佛耗尽最后一口力气,晕死过去。苏各将药膏递给章子言,让他搅匀、替凡青敷上。章子言迟疑了,榻上这位可是他们金沙鸣的未来,这小青蛇此举是敌是友?他犹豫了!
“章公子愣着做什么?!青墨并非一般蝮类,龙族割角好比寻常人剜心,你还在怀疑什么?!”苏各的泪匆匆地流着,从踏进这殿中,就没有停止过。此刻她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虽不懂青墨的用意,但他定是为了帮自己救凡青,只是这小傻瓜,自己拔了龙角,疼地晕死过去了,该如何是好?!
苏各的眼泪滴在赵青墨的头上,“滋滋”地疼痛,又将青墨疼醒。“各儿,别哭,庄公子要……要紧。”
“青墨乖,别说话,各儿这就帮你止疼。”她经章子言允许,慌乱地翻着他的药箱,想着帮青墨找些止疼的药上着。只是青墨并非普通人,一般的药物怎会见效。
“用这个”子言递给苏各一个药包。“这是……麻沸散?!”苏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并非嫡系龙族吧!用这个,虽然药效猛,会有副作用,但很管用!”章子言解释道。“你也一定有许多问题要问他吧,不想让他生生疼死,就别犹豫!”
苏各一把接过麻沸散,敷在赵青墨头上,青墨很快不再疼得哼哼,凡青慢慢地也放松了身子,二人都不安稳地睡着了。
此时忙了大半夜的苏各和章子言相顾无言,识趣的章子言退身屋外,走之前留下一句话:“我就在门外,有事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