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看看时间,离预约的时间还相差十五分钟,稍稍往冰凉的小手上呵了口热气,楼兰索性围着眼前这栋白色小楼慢跑,以促使身体的温度升高,驱走周身的寒冷。
这是一栋典型的法式建筑,古朴的浮雕以及阳台雕花,显示出了主人优雅亲和的品位,小楼的前方,徐徐展开一块经过精心打理的花圃,各种植物和花卉在这冬日的严寒里也依然不屈不挠的展现着自己的芬芳,曲折的青石小路与坡角的公路相连,无数不知名的野花和青草布满石间的缝隙,令楼兰不禁怀疑是不是时令错误,在这样的季节里,居然还能有如此生机的一幕。
再次掏出电话看了看时间,楼兰准时在差五分钟的时候敲响了老师的门,很快,门那边传来沉稳而平缓的脚步声,白色的木门被从里拉开,笑容亲切的勃纳尔德老师出现在门口,“噢,Yolanda,你可真准时,请进吧!”
“谢谢老师!”楼兰甜甜一笑,恭敬的俯首行礼之后跟随勃纳尔德老师进入家中,上好的木制地板光可鉴人,两侧的玄关墙壁上挂着几副主人的得意之作,正面的客厅呈长方形,从右侧占据整面墙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的看见来时的小路和花圃,不时有几只调皮的鸟儿停在窗前,好奇的往里张望,只一眼,楼兰便爱上了这样古朴而不失自然的居家环境,啊!要是以后我老了也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就真是幸福死了。
“尤兰达(Yolanda),想喝点什么?”勃纳尔德老师笑咪咪的将自己最喜爱的学生引至沙发上坐下。
“啊,谢谢老师,什么都行。”楼兰有些拘谨的站起来,急忙向老师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勃纳尔德老师点点头,示意楼兰随意,自己则缓步走至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了一套紫砂茶壶出来,“在我的印象里,中国人是喜欢喝茶的,来自中国思茅的普尔茶如何?”
显然,楼兰很是惊讶,没想到在法国这样一个崇尚红酒的国度,居然能看到亲切的茶叶,一时惊讶和感动弥散在心间,家乡,有很多年没有回去了吧?
“呵呵,这是我一个来自中国的同事送给我的,可惜我都不知道这茶叶该怎么泡才能喝到最好的感觉。”勃纳尔德老师自顾自的放下茶具,摇头无奈的说道。“Yolanda,或许你可以试试!这是中国的茶!呃!你们的茶!茶文化?”看看老师心明语不明,楼兰不禁一笑!
接过老师手中的热水壶放在一边,先用镊子将茶杯整齐的放在紫砂壶前,然后用热水均匀的受热,待紫砂表面的水分因温度而自动蒸发之后,这才小心的摘出少量茶叶放入壶中,加入热水,片刻之后,楼兰打开茶盖,水面的表层已经浮起一层茶渣,水变为深褐色。楼兰微微一笑,端起茶壶将茶水居然一点不剩的倒掉,看得一旁的勃纳尔德老师一脸不解,楼兰解释道:“第一道水称为洗茶,一般是不喝的,真正最富有价值的茶是二道茶和三道茶。”说罢,两小杯浅褐色的茶水已经在楼兰高高浅浅托起的茶壶中倒入,两汪清澈可爱的小湖印着楼兰的浅笑和勃纳尔德老师惊讶的眼神,淡淡的温馨在弥漫……
喝着淡淡的清茶,勃纳尔德老师的目光渐渐移向了窗外明媚的阳光,衬着雪地的金色,有着顽强的执着,“Yolanda,是什么样的颜色,居然把我最得意的学生给难住了?”
有些心虚的一低头,楼兰笑得有些怪异,老师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这水平那能和画那副画的人相提并论啊!“我带了样片过来,向老师请教。”楼兰说着放下茶杯,从背包里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
勃纳尔德老师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副棕色眼镜戴上,细细的端详了一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无疑,这些原料的调配者是个高手,恐怕比自己还要略胜一筹,难怪自己的学生一筹莫展了,“Yolanda,你随我来,我们去画室好好研究。”
“是,老师!”楼兰心下一喜,得到老师的帮助,看来事情有眉目了。
画纸徐徐铺开,各色颜料犹如缤纷绽放的夏花,依次在画纸上错落,热情的红、寂寞的白、忧伤的蓝、以及优雅的紫,密码图上的各种颜色,开始渐渐在无数次的尝试与对比中欲发清晰起来,两个为画而执迷的人,犹如两个忘我的孩童,或坐或跪的趴在白纸上忘我作画,似乎外界的一切已经与他们无关,以至夜幕开始低垂仍浑然不觉,他们的世界,在此刻变的单纯而美好。
微凉的晚风从敞开的窗口钻了进来,贪恋的带走了他裸露在领口肌肤的温度,无意识的嘤咛一声,浅卧在沙发上的穆睁开了那如湖水般清澈迷离的双眼,才惊觉天色已晚,抬手看看时间,已近9点,“怎么还没回来?”心里隐隐升起一丝忧虑,BND的人是绝对不会放松对自己追捕的,而眼下,楼兰也被牵扯了进来,只怕他们也会找上她。
思及此,穆神色一凌,迅速起身披上外套出了门,屋外月色如水,来路已经冷冷清清,惟有偶尔跳过的几只野猫散发着夜的诡异。突然想起,自己并不知道楼兰老师家的位置,穆不禁有些沮丧和懊恼的站在十字路口,思索着该怎么办,唉!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居然连楼兰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
正当穆的懊悔隐隐浮上眉梢的时候,远处一个粉色的影子,犹如洁白雪景中的一抹惊鸿,如此挑人心弦的出现在视野之中,束于脑后的长发,在夜风中轻柔的来回摇曳,那个一蹦三跳的调皮身影,除了楼兰还能有谁?她平安无事!这一瞬间,穆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似乎紧悬的一口呼吸稳稳落地,眼目豁然开朗。
“诶?穆?你怎么跑外面来了?不是叫你乖乖待家里不许乱跑嘛!”先是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穆吓了一跳,紧接着就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这家伙,知不知道现在正有一票人想抓他啊?
又是这句令人气结的话,这个女人!穆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淡淡的感动混杂着莫名的情绪,“屋内太闷,出来透透气,我饿了!”前一句口是心非,后一句近似小孩耍赖的赌气,顿时令楼兰忍笑忍得满脸通红。
“是,是,我这就去做饭。”哈哈,我的天,这家伙撒娇和耍赖都真有一套诶,不行了,忍笑好辛苦啊!幸好夜色深沉,穆并未看到楼兰通红的面颊和抽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