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内宅,嫣然跟紫烟跟着崔妈妈拿着行礼去安顿了。盛颜盛宇姐弟俩则跟着昭阳到了老太太的春晖院。
“祖母这些年可没少念叨你们姐弟俩,这下好了你们都回家了。”昭阳公主亲昵地牵着盛颜的手,“待会儿见到祖母可得好好跟祖母亲近亲近。”
说话间已经步入了春晖堂正厅,盛老太太早已经正襟危坐在主位上。
“母亲,我把颜儿和宇儿给您带来了。”
“我的乖孙儿,这些年你们在禹州受苦了。”老太太拄着拐杖从椅子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盛颜。
盛颜心里一阵腹诽,这盛府的人真是从老到小表面功夫做的真是到位。
“祖母,颜儿不苦,只是弟弟。。。”盛颜也不示弱,话没说完掩面哭泣起来,“还有那一场大火,老管家也...也没了。”
“我苦命的宇儿,祖母一定找郢都最好的大夫,把宇儿的病治好。”老太太看着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盛宇哭得更起劲了,“现在你们回来了,祖母一定好好补偿你们。”
“好了好了,我们一家人现在团圆了,母亲应该高兴才是。”昭阳上前搀起老太太,“相爷也该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团圆饭。”
“对对,你母亲说的对。我们快去前厅见你父亲。”
一行人到了前厅时,盛汐儿和盛云鸿正端坐在厅前喝茶。盛云鸿已经褪了朝服,穿着一席便服。虽然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却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流倜傥,也难怪能在众多天子门生中得到先帝最宠爱的昭阳公主青睐。
“傻孩子,愣着做什么,快给你爹爹行礼啊。”昭阳推了推盛颜。
“向父亲大人请安!”盛颜上前,向盛云鸿福了福身子,又回头拉上盛宇,“宇儿,快给父亲大人请安。”
盛宇歪着脑袋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盛云鸿,有回头看着盛颜,“姐姐,父亲是什么呀?”
“父亲是宇儿的爹爹。就像宇儿不是一直希望想其他小伙伴一样有爹爹吗?”盛颜轻轻握住了盛宇藏在衣袖中紧握成拳的手。
“那宇儿以后是不是也有爹爹了?”盛宇眼睛里闪着光,欢喜地上前抱住盛云鸿的大腿,甜甜地喊着,“爹爹!”
盛云鸿原先看着这对儿女心情很是复杂,司天监一句“灾星冲月,克父克母,家宅不宁”,自己从儿子出生到现在一直没有去看过他们。如今女儿已经长的亭亭玉立,眉眼间竟有些说不出的陌生感,但是儿子稚嫩的脸上能看出欣柔的影子。
“嗯,回来就好,今天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盛云鸿终究只是淡淡说了句话。
盛宇垂下眼眸,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划过眼底,随即又恢复原来的无辜单纯。
席间昭阳公主和盛汐儿不停地给盛颜和盛宇布菜,还时不时地叮嘱多吃点,饭桌上一派母慈子孝,姐妹情深的和谐景象。
盛颜像盛宇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默契地风卷残云地将桌上大大小小的菜式扫了个精光。
盛宇则是抓起眼前的烧鸡放到自己面前,吃得满嘴满脸的油。
饭桌上盛云鸿一家四口简直被姐弟俩的吃相惊得目瞪口呆。
老太太看着盛颜姐弟俩的吃相,有些头疼,在禹州这些年这对姐弟都不曾学过任何礼仪吗?昭阳虽然被崔妈妈打过预防针,知道这对姐弟贪吃好赌,但看见这个吃相也着实吓了一条。
盛云鸿则是黑着一张脸,这些年在禹州是吃不饱吗?
盛颜似乎被周围的沉默气氛影响到了,停下手中的筷子,尴尬地对着他们一家人笑道:“嘿嘿,这个饭菜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盛颜好像真的不好意思了,放下手中的碗筷,又夺下盛宇手里的烧鸡放回桌子中心的盘子里,对着盛老太太说道:“祖母,您请。”
老太太看着一桌子被搅得乱七八糟的菜,哪里还有胃口,想发作,却又想着这是祁王府未来的世子妃,硬生生又将气憋了回去。
“我吃好了,颜儿你们今天也累了,吃完便回苜蓿院休息吧。”老太太最终起身离开,留下盛云鸿一家三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顿团圆饭真是吃得别有一番风味。
饭后,盛颜和盛宇被老太太身边的王妈妈送到了苜蓿院。
进了院门,嫣然和紫烟已经将行礼收拾完毕,等着自己主子回来了。
“嫣然,快将我的宝贝拿出来。”盛颜趁着王妈妈没走,没进门便招呼着嫣然。
“小姐,奴婢都给您放桌子上了。”嫣然显然是个很懂主子的丫头。
王妈妈本想将盛颜姐弟俩送到便回老太太那里,当看着桌子上的牌九时,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小姐,您这是?”王妈妈明知故问。
“推牌九啊!”盛颜一边熟练地垒着自己手中的骨牌,一边还招呼着嫣然和紫烟,“来来你俩快坐下,王妈妈你也来,三缺一呢。”
王妈妈头疼地扶着额头,这大小姐怎么如此荒唐,老太太知道了非得气出个好歹来。
“小姐,您看你现在回了相府了。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相府的颜面,这些东西以后莫要碰了。”王妈妈夺过盛颜手里的牌,好声好气地规劝着盛颜。
“可是,之前在禹州,大家也知道我是相府大小姐啊,也跟我一起玩牌九的。”盛颜状似不解,又安慰王妈妈道,“王妈妈放心,我知道我的身份代表着相府的颜面,所以在禹州的时候我都是偷摸去赌坊,没人会知道的。”
说完,盛颜脸上还一副我聪明吧的表情。
“什么?!赌——”王妈妈声音拔高了几分,又生怕别人听见忙降下音调,“大小姐啊,我的祖宗哟,这些事以后不准再提了。”
最后,王妈妈没收了盛颜的牌九,又警告嫣然和紫烟:“以后不准大小姐在玩牌!还有在禹州的事不能对任何人说!”
盛颜看着被王妈妈揣在怀里的牌,表情很是不舍,小脸皱成了一团:“王妈妈,我就在自己房里玩几把,您把这牌还与我吧。”
“小姐,您以后是要嫁到祁王妃做世子妃的人,这些可千万不能再碰了。”王妈妈临走了还苦口婆心地劝解盛颜。
盛颜看着王妈妈离开时那见了鬼的表情,很是满意,看来第一天到相府,自己的表现还不错。
倚梅园盛汐儿正跟昭阳公主耍脾气:“母亲,你看那两个野种的粗鲁样,我堂堂郡主竟要叫他们姐姐弟弟。我刚做的芙蓉锦的新衣裳就让那傻子弄脏了。”
“不过是一件衣裳,有什么好在意的,我真是太骄纵你了。”昭阳公主悠闲地喝着茶,“之前一直不放心这姐弟俩,如今见着他们到真的与崔妈妈描述的是有过之而不及。”
因着之前买通的杀手到现在音讯全无,昭阳一直担心这对姐弟怕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看来倒真是自己多想了。
“母亲,你就是多虑了,八成是那群杀手怕人没杀了,母亲找他们要回报酬跑了。”盛汐儿想着这样都死不了这对姐弟也是命大。
“今日看着她那吃相,还真如崔妈妈信中所说一般。”昭阳回想起刚才饭桌上的场景,心里还有些余悸,“汐儿,你这几日寻个理由带她出去珍羞楼吃顿好的,顺便叫上些官家小姐,我看祁王妃还要不要这样的儿媳妇儿。”
“母亲,那万一祁王府退了婚事,跟别家定亲了怎么办。”盛汐儿暗恋了祁景修好多年,他要是娶了盛颜她不高兴,娶了别人她也不会高兴的。
“所以不能急,他们虽有婚约,但是这些年也不见祁王府提起,如今只是听得皇帝那日提了一下祁王世子的婚事,你父亲与祖母便急慌慌的把那丫头接回来。”
“那我不管,能嫁给景修哥哥的只能是我!”盛汐儿哪能容忍自己心爱的男子娶别人。
“放心,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把她那粗鄙的样子传出去,祁王府定会上门退亲的。”
倚梅园母女俩商量着对策,春晖院这边老太太也没闲着。
“什么,她当真还赌?”老太太瞪大了眼睛,“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初离开郢都的时候明明是个乖巧的孩子啊?怎么现在变成这般好吃滥赌了?”
“老太太,那大小姐这样,这跟祁王府的婚事可如何是好哟。”王妈妈也犯愁了。
“唉!”盛老太太轻叹一声,“可是跟祁王府定亲的是她呀。这婚事不能丢。”
一想起昭阳公主,盛老太太就来气:“她嫁进这个家这么多年,仗着自己的公主的身份何曾真的把我放在眼里过,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准鸿儿纳妾。现在宇儿又这个样子。唉!”
“陛下继位这些年,她才收敛了气焰。她们母女的算盘我岂能不知道,相进祁王府,可也得人家会要她们。”老太太轻蔑地扯了扯嘴角。
“可是大小姐实在是一点官家小姐的样子都没有,要不奴婢明日出去找几个礼仪嬷嬷来教教大小姐?”
“嗯,你定要找几个嘴巴牢靠的,这颜儿这般品行可千万不能传到祁王妃耳朵里。”老太太有些投鼠忌器,“鸿儿,这几年仕途不顺,就指着这门亲事翻身了,可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奴婢晓得的。”王妈妈在一边应和。
这一夜,盛颜难得睡了个好觉,只是这相府其他人并不能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