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大加纳利岛海滩和往常一样,海风不停的吹拂着,海浪拍打着礁石,好像在向海滩上的人诉说它来过。天边的太阳挂在马上就要看不到的地方,红的那么耀眼,甚至有些刺眼。晚霞也不示弱,它们围着夕阳,把大地上的人脸都映了个通红。
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出现在了海滩上,她一个人走着,走的很慢,海滩后面的车道上时不时的有一辆车呼啸而过,没人注意到海滩上的女人,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不停下。
海风仍旧不停的吹着,平日里呼呼呼的声音好像没有了,或许是听不见,她望着并没有多大风浪的大海,就这样望着。大海是她喜欢的,这一刻也没有变,也不会变,不过此时的她无法投入这深深爱着的大海,任凭海浪和海风百般的呼喊。
就在不久前,就是眼前的这一片海,这一片她深深爱着的海,带走了她深深爱着的人。她却没有因此憎恨这片海,她也不怪这片海,仍旧爱着它。
荷西离去的同时,也带走了三毛,三毛不见了。
那个抱着两箱啤酒,做了一桌子或是中国菜或是西班牙菜,迎着一群各式各样、各行各业的朋友的三毛不见了。现在的是一个好不容易走进朋友家,端起装满香槟的杯子就泪如雨下的女人。
那个拿上车钥匙,就在柏油路上一路狂飙,看见疲劳的行人,无论他带着什么,哪怕是羊都会搭一程的三毛不见了。现在是一个开着车,跑到一胚黄土前,抚摸着十字架,一坐就是一整天的女人。
那个三毛不见了,她说荷西不是他的另一半,却带走了她的全部。
我不要那个动不动就胃疼而回家的三毛,我不要那个独自呆在家里望着窗外而不出去的三毛,我不要那个动不动就泪湿眼眶而不再言语的三毛。我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三毛回来,三毛回来”,我清晰的听的到这个声音,不知道那个握着笔的女人能不能听见。
不管对那片海有多么的爱恋,不管对那个岛又多么的不舍,不管对那个国家有多么的深情,她还是离开了。因为她要回来,她知道,太多太多的人在等她回来。
她登上了飞往东方的飞机,回到了中国,台北如母亲般的拥抱着她,十多年了,她身边有了父母,有了兄弟姐妹,可三毛在哪?上课,看父母,写字,上课,是不是少了什么。
有一天三毛说,我要一匹马,一匹白马,就像曾经她和荷西拥有一样。一个老妇人的白色爱车成了三毛的马,三毛需要马,正如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需要一匹好马带他驰骋疆场一样。三毛也需要一匹马,带她走街串巷,带她流浪。不在流浪中的三毛,便不是三毛。似乎就是曾经那个三毛,三毛回来了?那匹马载着她,至少她在回来的路上。
流浪中的三毛,才是三毛,三毛又要去流浪。再一次离开台北,在冬天,三毛踏上了美国的土地,她说她要去等西雅图的春天。
她走进了英文的教室,她遇见了她心爱的老师——艾琳,和她那一群来自世界每一个角落的同窗,在那里她还遇到了她自己,三毛回来了,在西雅图。
说走就走,她又回到了台北。这不是三毛吗?
再回到西班牙,再回到大加纳利岛,三年了,海风还是那样吹着,那还是她那么不舍的故土,只是荷西躺在了不远的岛上。
她半价卖掉了那个她梦里的房子,那个她曾经生活的家。她把她的宝贝、汽车、书、……,都送给朋友,并且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时间不能倒流,就让这一切,随风而去吧,走过这深爱着的海滩,风如旧的吹起她的头发,三毛回来!三毛回来了。
再读《梦里花落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