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果然是长安市治安最好的街道。
接到电话后,警察在十分钟内赶到,来得居然还有市区的警长。白羽见过他一次,在前市长被杀当晚。场面混乱,这位警长力挽狂澜带着人镇压了暴乱。她当与小不点在一起,混匿在人群当中,警长对她并没有太多印象。
亚伯度被塞勒指派去与警察直接沟通。趁着当口,白羽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一楼的书房窗户朝南,阳光上午照不进来。她倚靠在窗台边,拨通了唯一的号码。
“药品找到了……寄送给你,还是就地销毁?”
声音不紧不慢,目光分神,瞥了一眼窗外的警车与来往指指点点的看客,有些无聊地收回了视线。
“哦?在哪儿找到的?”电话另一头,阿努比斯的声音暗哑,带着低沉地喘息声。
白羽的眉眼怔了一下,猜测着,新中洲的时间。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些奇奇怪怪地画面来,暧昧不明,旖旎般春光无限。语气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没有了温度,像是机械般的陈述:
“……你现在不方便的话,我过一会儿再打。”
“我在做运动。”那头停歇下来,缓缓地开口。
“听出来了。”冷漠,带了点意味不明的戏谑。
“俯卧撑。”
“……”
“呵!你在吃醋么?”他低沉地轻笑着,暗哑的嗓音里溢满了宠溺。
她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直接无视跳过。
“在别墅的地下室。GP的人曾经来过吧!他们应该更仔细一些的。”
“哦?你发现了地下室么?不错的发现。”
这一声夸奖中,隐藏着喜悦的成分。听上去比起发现药品,更令阿努比斯愉悦地是她对于屋子暗门的探索。让她忍不住觉得药品只不过是幌子跟借口,暗门才是他的目的。
“销毁还是寄回?你不是要派人过来么,交给GP的人?”
深深吸了口气。实在不想跟他继续扯,搞得好像寻找记忆,阿努比斯比她还要兴奋似的,这令她觉得到奇怪。
”销毁。”
对方总算有点正经的样子。
暗自叹了口气。抬眼,一道颀长瘦高的影,拓到她视野当中,毫不避讳地立于她半步远。手插着兜,冷白的一张俊脸,银眸淡淡地,却意味不明。
“圣教有几个小鬼,是不是在你那边?离他们远点。”
这家伙是有眼睛长在她身上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祸国殃民的脸,调转过视线,蹙眉,忍不住怼回去:
“跟你有关系么?”
显然这句话极具攻击性,那头顿时冷凝了气息,威胁里掺杂着警告:
“你是属于GP的,别忘了!”
“那你找人来回收了我呀!”话语里充满了挑衅,半点也不示弱。
眉眼里寒光乍起,她昂立的颈似天鹅,孤傲又冷艳。目光穿过身前的肩膀,落在他背后的某一处。
没有避开塞勒的意思,但也并不想看他此刻担忧的眸。胸口生生堵得发慌,阿努比斯这句话成功惹到她了。
电话那头呼吸粗重了几分,像是在极力克制着火气。半晌,劝道:
“羽,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只能接受,没有选择的余地。”
阿努比斯的隐忍不发却并没有带来好的结果,白羽此时眉眼中的戾气正浓,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
“是么?作为副本是GP的出厂物,但我有选择怎样活着的权利。”
“你当真不怕我把你抓回来么?!”对方已经没了耐性。
她不怕么?说不怕是假的。
全球最大的财阀,就连她的生存权,都不过是他施舍的。
“怕啊!”她兀自一笑,轻轻浅浅,“可你身边那么多副本呢!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所以老板,放过我吧!接单勉强可以聊,其他的,免谈——”
啪嗒——!那头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白羽扯了扯唇角,拽了电话,看着那东西在自己的脚下四分五裂,这才消气。
刚刚没有避讳,估计塞勒也算是听了个七七八八,而且还都是后面争吵的重头戏。一时半刻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他,阴郁着一张脸,声音有些哑:
“有事?”
他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晒了几秒,无奈地叹了口气。
身手拉起她的帽衫盖住眉眼,很轻柔地拍了拍。最后执起盈盈一握的白葱细腕,避而不谈刚刚的话题。绯色的唇轻启,将她的注意力全数拉回,笑得眉眼弯弯,温柔又璀璨:
“走吧!警方录完口供了,等我们上场呢……”
亚伯度负责与警察沟通,录口供。他将几人如何去酒吧玩耍,遇到盐帮的打手无故被扣;再到被放出来后,盐帮报复性的抢劫了他们的房子;言简意赅地将案件经过跟受理办案的警长说了一遍。当然包括逼迫艾登去打拳赛的事情,不过略过了最为关键的重点——A毒素。
警长听得云山雾罩,从头到尾都紧锁眉头。十几年的办案经验,令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于是遣走了大部分的手下,关闭了口供录音设备。目光深沉地扫了几人一眼,最后有意无意地落定在白羽身上:
“你们几个,谁管事儿?”
在楼兰的朱雀大街讨生活,可不比其它地方容易,所有势力都需要照顾周全,才能稳坐警长的位置。
打从这些小朋友入住朱雀大街那天开始,警局就已经接到了资料,眼前这位衣着普通的亚裔姑娘并不简单。年纪轻轻坐拥大把的财富,而且拿下了GP集团都感兴趣的房产。
对方不但没有追究,据说连款都是GP打的,只不过名字写的是女孩的名字。虽然查不到背后的后台,有可能是太过机密,被保护了。他可不像其他菜鸟似的,当真以为这群小鬼好对付。
然而姑娘并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充当小透明,可气场又太过冷了些,很难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被凉了半天,终于棕发少年搭腔。亚伯度温和有礼地开口:
“警长好。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李。”
对方诧异地将视线落在说话人身上,这孩子还没成年吧?
“李长官,这么巧,跟市长同姓呢!”亚伯度仿佛是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个姓氏,这两年新亚太的新闻,出现的频次有点高……”
新亚太谁不知道,目前长安在任的市长曾经是督察身份,而且是从楼兰空降外派过来的。那会儿整个网络都在吹嘘,这位市长如何出色、如何优秀,风头高涨得很。连他这位驻扎很久的李氏家族的人,都被盖了过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警长蹙眉,暗暗压下内心的燥气。将话题引回正轨:
“盐帮为何要抢劫你们?而且这不能说是抢劫,笔录上写着并未丢东西,更准确地说是他们在搜房。盐帮在找什么?”
亚伯度蹙了蹙眉,神色有些为难:
“好像是、A什么……什么来着,没记住名字……”
装?!小子,你就装吧!警长的脸色漆黑,暗暗磨牙。他低头翻了翻口供本,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叫亚伯度?”
资料显示,刚刚的口供主要是这个小子提供的。
“嗯嗯!是的,长官。”少年唇角上翘,乖巧地微笑。
“我不介意跟你们打太极。不过这对你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盐帮王今天找不到他想要的,保不齐明天还会再度光顾。长安的警力是有限的……”
“你威胁我,”亚伯度皱着鼻子打断他,一脸委屈地看向他的伙伴们抱怨,“他威胁我!”
沙发上红发少年把玩着手里的金腰带,冷冷地瞟过来;身旁金发碧眼的少女正在为他清理伤口,听到亚伯度的抱怨,碧瞳微抬唇角勾出一抹诱惑的笑意,只是那笑容太过张狂匪气,令人不寒而栗。
相比之下,窗边的姑娘要冷淡多了,头也未偏,漠不关心地望向窗外。只是,指头按得咯嘣啐响是几个意思?!
气氛突然有些沉闷,安静的客厅,无处不在地压抑。
正忙于敲击键盘的金发少年,突地挑了挑眉,像是查到了什么,将电脑递给身旁的人。那孩子五官精致,气度非凡,一双眼眸是少见的银灰色。他望了一眼电脑屏幕,随后扬起笑,接话:
“警长,新的GP项目合作案,聊得还好吗?恐怕实际利益的分割上,并不十分满意吧……”
“你怎么知道?!”
李警长神色骤变,眼神闪烁瞟过电脑,他们查到了什么?
塞勒很满意对方的反应。不动声色地继续加码:
“我们手上确实有A-Virus,不过……”
声音停顿,带着诱惑的味道。对方已经入套,他不介意直接将窗户纸捅破。
“我怎么相信你们?”李警长眯起眼,口说无凭。
塞勒笑了笑,银眸中锐光闪耀:
“你当然有理由不信。不过前面的运货人死在了新中洲。你觉得GP还会放心再让李家运货吗?”
言下之意他们才是GP的暗线、死去富商的接手人。这几个孩子身上的一店太多,各种线索又都与GP密不可分,很难让人不产生联想。
李警长的眉几欲拧成了川,不确定这小子话语里有几分真假,但他没办法赌。
“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六张市长任职周年晚宴的邀请函。我知道盐帮的企图,他们会在晚宴上出现。就看你是否愿意合作了。”
搞了半天,他们只是想参加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