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没事,吃了药睡着了而已。”
龙泉这几个字说得很小声,惯有地客气与疏离,像一堵无形的墙,守护般隔开了外界与轮椅上的女子。
虽然话是说给对方听的,实则目光一直留意着身后半敞开的门以及四下的环境。片刻功夫就将室内所有的监控位置察看了个一二,了然于心。
保镖将人送到屋内后,客气地朝马尔卡跟龙泉颔首,最后不忘补充:
“三位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敲门。另外,真的无需为白小姐提供医治吗?”
马尔卡懒得搭理对方,将白羽往靠墙的避光角落推去。龙泉只好应声收尾:
“暂时不需要。”俊秀的眉扬了扬,牟然一笑,似是唬人般添了一句,“这会儿她的杀伤力最大,最好生人勿进——”
这话听上去半真半假,守在门口的盯梢的几人,面上神情中略显得迟疑。但白羽刚刚那股子狠戾劲,已经根深蒂固,心有余悸。秉持着,他们三人都没搞明白的畏惧,不太敢再做过多地停留,带上门,逃似的远离这间屋子。
“他们似乎很害怕的样子……”马尔卡莫名其妙地面对闭合的门,呢喃。
“可能是害怕,杀掉异种的羽。”龙泉漫不经心地回。
来人的响动惊扰了原本睡在沙发上的小男孩——肖恩。揉了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眺首张望,不知怎的就瞧见了角落里的白羽,高兴地咧嘴笑着,爬下了沙发就要向她奔过去:
“娃娃、娃娃——”
然而人还没靠近白羽,就被马尔卡单手抄了回来。一双丰神俊秀地眸子闪烁着星碎的光芒,瞥了一眼房梁斜对角地摄像头,半开玩笑半恐吓地说道:
“娃娃睡觉的时候靠近,会被杀掉的哟!”
小肖恩懵懵懂懂,并不十分明白他话语里的意思,怔愣地眨了眨眼睛,浅碧色的眸瞳宛若晴天般透亮通明。
暗影下的女子,低垂着的头动了动,换了个更为舒适地姿势,像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唇边似有若无地漾出了笑意。
丹尼尔承接了马尔卡中的肖恩,搂过坐好,仍旧不放心地探望白羽的方向,蹙着眉头,问:
“她这样子睡,真的没关系吗?”
”不碰她就好。否则刺头起来,下手没轻重。“
丹尼尔对此依旧将信将疑,压低声音凑到马尔卡身旁耳语:
“你们是认真的?不是吓唬人……”
“当然。”马尔卡好笑着摊了摊手,俊秀的眉目中有着无奈,“相信我,我宁愿正面挑战清醒状态的白羽,也绝不愿意偷袭睡着了的她。羽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德行了,不明不白就这么死了的倒霉鬼,不在少数……”
见对方语气牟定,神态难得正经,他姑且信了几分,莞尔又有些哀伤:
“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到底是被怎么样训练出来的?难道就没有人……我是说,至少也会有那么一个……对于你们来说,是可以靠近的存在吗?”
马尔卡抿了抿唇,神色黯然。他是有的,只是那人如今生死未卜。而白羽嘛……
“可能有吧……”龙泉在两人的对面沙发上坐下准备闭目养神,翘起二郎腿,不甚在意地作答,“我听说小羽毛同几个孩子生活过一段时间。不过那也得是很努力,才能办到的事情吧……交换了性命的信任啊!”
————————
五个小时后,沉睡中的白羽被门外发出地吵嚷声闹醒。
黑眸睁开的瞬间,评估了一下室内的环境,目光不动声色的在身旁单人行军床上的乌戈多停留了几秒。最后站起身,缓慢地向沙发方向移动,挨着跟肖恩坐下之际,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力地撞开。
闯进来的正是安德鲁大公,一双酷似乌戈的碧眸此时好似要喷出火来,声音冷到冰窟:
“白小姐好兴致,居然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睡觉。你可知外头已经天下大乱了!”
白羽扬起略显苍白的巴掌小脸,神色中尚有未曾散去地倦意。敛着睫羽瞥了一眼他。事不关己似的敛了神色,给自己倒杯水,润了润嗓子,随口应着:
“是荒鬼攻城了?还是石头碎了?”
然,她所提及的这两样显然都没有发生。白羽自然是知道的,倘若事情棘手,最先响起的会是她内衣里的耳麦电话。
安德鲁的脸黑了黑,从门口移到了正对着白羽的沙发旁,想要找个位置坐。可双排沙发显然已经被马尔卡跟龙泉占据,二人丝毫没有给他让座地意思。于是憋屈地咬牙切齿,杵在茶几边上。
“俘虏”安然坐定,他兀自站立,这显然不符合安德鲁对自己的人设。朝门口招了招手,命令:
“搬把椅子来——”
“叫厨房准备点食物,我饿了。”
门口的保镖领命,走时却听屋内唯一的女性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他不由自主地颔首,态度恭敬的仿佛白羽才是正牌的主人。安德鲁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起。
白羽察觉到了他的愤怒,眼似寒潭,盛着讥讽的笑,仿佛这位帝国的大公,一国的财政部长不过是她面前的跳梁小丑。相较于几个小时前,面对克雷洛大祭司的乖张傲慢,此刻态度还要更加敷衍不耐,连个眼神都不屑。
“白小姐,媒体的报道是你做得手脚?!你知不知道,全民的舆论现在都不站在皇族这一边,这样做只会招致更大的灾祸。”
他火急火燎地赶来质问,正是几个小时前从健仔那里,播放出去的病毒视频。
原本以为只是覆盖了国内,可谁想到他再怎么找人删除也无济于事,全网覆盖的速度太快了,不单单是新玛雅帝国,其它国家也会收到。
他简直声誉扫地、颜面尽失。于是安德鲁这才吵嚷着出现在白羽面前,企图同她理论。然而他却判断错误,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可谈判的对象。连个眼神都吝惜给予,打着哈欠,身体向后靠去,一副又快睡着了的模样。
“白羽你这是什么态度?”安德鲁受不了的连名带姓地唤她。
“我一直如此。”白羽扬了扬眉,语气曼妙悠长,“合作可以啊!但你可有合作的资本吗?”
安德鲁双眸微微眯起,瞟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乌戈:
“你应该更关心的是……”
“乌戈吗?他是你侄子,你都不关心他,我一个外人,非亲非顾的。用他来要挟我,是不是用错了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