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让周焕和李芫彻底的震惊了,他们原有的世界观彻底的被击溃了。先是漫天漫地的大雨,给人一种灭世洪水的感觉。然后是有种清道夫感觉的鲤鱼群,再到现在的水立方。这所有一切把他们原有的世界观都给冲毁了。
李芫看不到孙满满,现在目及之处只剩下她和周焕,在灾难面前存活了下来。尤其是最后出现的水立方,让她有种上天想让人类留下火种的感觉。就像诺亚方舟一样,一男一女的。
而周焕经历的东西更多,白骨生肉死而复生。他现在完全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是有神的,有无所不能的神。他患得患失的对孙满满道:“你都可以做到这一步,为什么不能再救一个人呢?”
是的,他再一次得救了,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张俪死去。
孙满满回头看了他一眼,挥手让他跟上,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周焕愣了一会,站了起来,朝她跳下去的方向走去。
李芫赶紧跟上去,道:“你要做什么。”她很害怕周焕的精神失常,做出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明显不是对她说的,也不是自言自语,所以她以为周焕的精神已经崩溃了。无论怎么样,她都得阻止,不然就剩下一个人独活。
“你看不见吗?”周焕道。
李芫皱着眉头,确信周焕已经差不多在崩溃的边缘了。她不敢刺激周焕,她道:“我、、、当然看的见了。”
周焕看了她一眼,没有戳穿。他道:“我们得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李芫突然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怎么敢肯定。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里,但是她也不是一出生就在这里的。
周焕走到大楼的边缘,往下看了看,整个大楼也在一个水立方之中。在两个水立方之间,孙满满站在泥泞的地面上向他挥手。风和雨继续在下,但是似乎都被限制在水立方和天空的网格之间。那些垂直照射下来的月光,似乎是一道不存在的玻璃一样,将雨水和风禁锢在其中。
周焕左右看了看,他在思考怎么下去。他不可能像孙满满一样直接跳下去,更何况他背上还背着张俪呢?他也不能回到大楼里,走楼梯下去。但是他得下去,跟着孙满满,不管她会去哪里。
李芫跟在后面,同样疑问道:“我们怎么下去?”
周焕冲着孙满满喊道:“我们怎么下去?”
孙满满还是对他挥挥手,让他跟上。
李芫犹豫的道:“你不是看到了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
周焕看着她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时候,李芫看到水面上飘在一个塑料瓶,漂到水立方的边缘后没有被挡住,而是从水里放中掉出去。她咬咬牙,道:“我先下去看一看情况。”
说完就跳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他们所在的区域依旧在下雨,水位也在继续上升,所以楼顶到水面的落差不大,李芫很快就在水里稳住了手脚。她的有用技巧很好,而且水里面没有恐怖的鲤鱼,很快就游到了水立方的边缘。
李芫试探的从水里伸手出去,穿过了水立方的边缘。她很惊奇,似乎有什么东西拦住了水立方,而且只限制水。
她把头也伸了出去,试探的向下沉了一段距离,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这完全不符合无力规则。
李芫浮起来,有些失神的对着周焕道:“下来吧,我想我们有神灵的保佑。”
周焕也看见了,只是他不会游泳,而且还要负重。他道:“我不游泳,你可以帮我吗?”
李芫很诧异,不会游泳是怎么把自己从水里救出来的。但是她还是游了回来,她道:“我一次只能帮助一个人下去。”
周焕放下张俪,道:“那你就先把她送下去吧。”说着把张俪放进水中。尽管张俪仍然在流血,但是现在是在是没有办法。
李芫犹豫了一会,毕竟张俪的模样实在是太吓人了,看起来很像一个等人大小的破旧娃娃,而且还留着血。但是她还是接住了,把她放在肩膀上,快速的朝边缘游过去。
她必须要快,在没有辅助工具下,人在水里只能承受住自身的体重。而且她还是女性,体力明显更弱。
就在她快要下沉的时候,终于游到了边缘。她把头伸出去,不在游动,凭借着自身重力下沉。
这是一段很神奇的过程,下沉的过程中,水顺着她的脖子流到下巴,然后落下去,但是水立方就是不塌下去。
李芫背着张俪,不紧不慢的落到了地面。然后从水里爬了出去。她立即摆脱了张俪,把她放在泥泞的地面上。
下落的过程中,张俪不停的在流血。从李芫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个血人,到了现在她还在流血。按照一个人身体里的正常血液量,按照这么大的出血量,早就已经死了。但是张俪始终都是有一口微弱的气息,就是断不掉。
李芫站了起来,稍微的休息一下。她抬头往上看,这百米高的水幕,让她想起了圣经里的摩西分开红海。
她只是听说过,但是没有在任何的影视资料中见到过。如果要有一个共有的映象画面,她随后就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老版西游记里,有一集里某个河水龙王分开河水,让唐僧师徒从河床上走过去。
休息完毕后,她准备游上去把周焕带下来。在进去之前,她想起周焕对着下面喊叫,而且他也说过有一个她看不见的东西。
李芫下意识的往后扫了一眼,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孙满满就在她几步之外,看到她转过头来,就对着她礼貌的挥挥手。
但是李芫看不见,她含一口气,钻入水立方,然后向上游去。中途她把头伸出水幕,换了几口气。
终于她游了上来,但是力气所剩无几。
周焕看到了李芫,道:“她还好吧。”
李芫反应了一阵,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道:“她就在下面,我们快下去吧。”
周焕的心放下了一点,然后沿着楼壁跳了下去。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后,稳住了自己。
李芫游过去,扶着他肩膀道:“不要慌,放轻松,尽量的模仿你见过的有用动作。”
周焕点点头,放轻松,跟着李芫往边缘游过去。
李芫这次轻松了很多,她不需要承担所有的重量。游到了边缘以后,她道:“接着放松,身体尽量不要有挣扎,自然的下沉就好。”
周焕深呼一口气,学着李芫把头伸出水幕,然后自然下沉。他感觉像是在坐一部神奇的电梯一样,很平稳的从高处下落,只是越往下身体就越紧迫。
到达底面后,周焕赶紧从水里面爬了出来。朝张俪跑去,试探了一下鼻息,依然是一下比一下微弱。
他幽怨的看着不远处的孙满满,开始对她的甜美漂亮很不满。
孙满满转头离去,她不敢直面周焕的目光。她的知觉和方向感现在很好,很清楚出路在哪里。
周焕背上张俪跟上去,他很想知道孙满满会带他去哪,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李芫也跟在后面,她看到周焕坚定不移的往前走,但是她不敢问。周焕看的见,还能和它交流,但是她却什么也感受不到,肯定是有理由的。
两人跟着孙满满在水立方中穿梭,就像是在走一个巨大的迷宫一样,没有视野也没有提示。所有的水立方都没有明显的标志,而且光线很暗,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有一种或明或暗的水流律动。
他们踩着泥泞的地面前进,直到来到了之前的黄色荧光带。里面的小鱼都集中在一起,看着他们。
孙满满先走了过去,但是周焕和李芫停住了脚。
那些恐怖的小鱼急切的拥挤着,把一些在外围的小鱼从水立方中挤了出去,在地上像飞溅的火花一样跳跃着。
李芫吓得浑身颤抖,她在近距离的情况下看到这这些鲤鱼的恐怖。
周焕亲声说道:“别害怕,我们直接冲过去。”说罢,弯腰做出冲击的准备。
但是那些小鱼仿佛听得懂他们说的什么,不在害怕失去水的保护,纷纷的水中跳出来形成一道食人绞肉机。
两个人停下了脚步,这样冲过去和从硫酸雨中冲过去没有任何的区别。
此时周焕已经看不见孙满满了,他颤抖的道:“没事,不急,它们离开水活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多等一会就好了。”说罢还准备把张俪放下来,休息一会。
可是这个时候,地面仿佛在轻微的震动,地面上的泥水都飞溅到他们的裤脚上。
李芫惊慌的道:‘’发生了什么?”
周焕四周环顾一圈,看到了那条红色鲤鱼疯狂的翻动着,从一个水立方穿到下一个水立方。虽然水立方的宽度不够它在里面的游动,但是它的可以从间断的水立方中获得存活的条件。
它放弃了本身的运动方式,狼狈不堪的在泥地里翻滚,似乎根本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点血肉。
周焕颤抖的看着面前的食人鱼墙,道:“冲过去吧,我们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