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帝都长安
身穿龙袍的皇帝陛下已经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灰白的鬓角显示着他已在逐渐老去,此时,这位燕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摔碎了心爱琉璃酒杯,大殿之下下跪满了战战兢兢的宦官宫女。
“她真是这么说的?”老皇帝声音低沉地问着前去给顾卿卿传旨的太监。
“奴才的话句句属实,那顾卿卿不识好歹,公然抗旨,奴才一怒之下与她争辩,才落了这个下场。”传旨太监摸着依旧肿起的脸哭诉道。
皇帝看着他凄惨的样子,心中涌上一股怒气,虽说只是一名太监,可毕竟是他派出去的,这巴掌跟打在自己身上有什么分别!
“顾卿卿,咱们就从这开始了!”老皇帝的脸色阴沉地可怕。
风波渡口
林修对顾卿卿和皇帝之间即将产生的博弈丝毫不知,送走顾北望三人之后,便带着苏沐烟向着凉州城的方向行去。
“林修,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苏沐烟轻咬着红唇,面露犹疑。
“如果是关于你的身份的话,就不用说了。”
“你都知道了?”
“听闻二皇子殿下寻得一佳偶,生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是帝都豪门之女,刚巧不巧,这个消息传出的同时,兵部尚书萧山的独女出走,至今下落不明。”说道这,林修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沐烟一眼,“所以,我到底是应该叫你苏沐烟呢?还是萧沐烟?又或者这个名字本就是你编造出来的?”
果然,虽然这个消息传出的那一刻便被封锁,但谍网的眼线连西楚都能穿插进去,又何况是燕国都城呢,听得林修的语气,苏沐烟知道他有怒气,心里莫名有些慌乱,赶忙开口道,“我没有骗你,我就叫苏沐烟,我是跟我娘亲姓的。”
“跟你娘姓?”这下轮到林修惊讶了,燕国礼法一向严苛,别说是萧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了,就是寻常百姓家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嗯,我娘和我爹的感情极好,在我五岁的时候,娘亲因病去世了,我爹为了纪念我娘,不顾宗亲的反对,将我的姓氏改为了姓苏。”提起娘亲,苏沐烟有些哀伤。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勾起你的回忆的。”林修歉意地说道。
“没事,没事,只要你不生气就好。”话一出口,苏沐烟便愣住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林修的感受了。
好在林修没有察觉,继续问道,“所以,你出走就是为了不想跟二皇子成亲?”
“对,我不愿意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皇子。”苏沐烟俏脸上满是倔强。
“以萧家如今在燕国的地位,怕是不仅仅因为二皇子才答应的这门亲事吧?难道是为了党争站队?可以萧老爷子的性格,应该不会身涉这个漩涡中才对啊。”林修皱着眉头,想不通其中的关键。
“倘若爷爷并不知道此事呢?”苏沐烟说道。
“怎么可能,萧老爷子身为一国宰相,同时又统领军机处,燕国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过他的眼睛。”林修显然不信。
苏沐烟面露苦色,“自从林帅去世之后,爷爷便对整个朝堂失去了希望,不参政事,军机处也变成了真正只负责各地军务的情报机构,在我爹的有意隐瞒下,自然是不会知道这等事情的。”
林修闻言不由心生敬佩之情,怪不得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厉雄图都对萧然赞赏有加,称他是“燕国柱石。”
苏沐烟的样子有些楚楚可怜,“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说即使你是龙骧铁骑少帅也帮不了我了吧。”
林修淡然一笑,言语之中有些轻狂,“你也太小看龙骧铁骑在燕国的分量,太小看我林修了,什么二皇子?不过是占了帝王种的光罢了。”这位二皇子的档案他看过,无非就是靠着一些依附与他手下的官员刻意打造出的政绩罢了。
看着苏沐烟依旧有些忧愁的娇容,林修像是承诺般说道,“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即便是哪天我们分开了,要是你过得不开心,去少阳城就好,我定许你一世无忧。”
苏沐烟美眸之中有着水雾弥漫,伸手揉了揉发红的双眼,有些哽咽地说道,“那...那说好了哦,要是哪天我真的来少阳城了,你可不许赶我走!”
林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一如去救赵无量那晚般轻声说道,“骗你是小狗。”
天色渐晚,林修本准备连夜赶往凉州城,不曾想到那匹从西岭分舵牵出来的老马却是罢了工,无论怎么挥动马鞭它都怡然不动,最后搞得林修都是没了脾气,只好就地歇息。好在草原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新鲜的嫩草,林修干脆解了缰绳,让它自由活动。
身上带着干粮,看着苏沐烟就着水艰难咽下去的样子,林修有些于心不忍,飞身在周围逛了一圈之后,回来时,手上提着两只已经清理干净的肥美野兔,从包袱里翻出火折子,又拾回几根木柴点燃,再用长剑将野兔串好架在火上,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烤肉的香味便弥漫开来。
苏沐烟咽了咽口水,接过林修递来的兔肉,兴许是饿慌了,苏沐烟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过。
夜晚的草原,万籁俱寂,整片辽阔下,只有一团微弱的火光,天空中繁星密布,不时有流星划过,两人就这么卧躺在草丛中,心里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林修,你有没有对着流星许过愿?”
“小时候有过。”
“你许的什么愿啊?”苏沐烟来了兴致,本以为这是小女生才会做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许过。
林修的眼神露出追忆,“我想过燕楚两国再无战事,想过我爹不曾离开,想过若是我生在平凡人家,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可惜,这些也仅仅只是愿望罢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今后你会做什么?”苏沐烟追问道。
“今后?这次回去之后便要从我娘身上接过龙骧铁骑的担子,她给了我十八年的无忧无虑,我怎么忍心看着她继续操劳下去。”林修嘴上说的轻松,可事实上却不会那么容易,燕国皇室的猜疑和西楚的虎视眈眈,使得看似坚不可破的少阳城实则是风雨飘摇。
正当此时,长安城萧家府邸内,兵部尚书萧山接到一条密报之后,阴沉着脸,向着二皇子的行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