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想法,苏钺心中充满了不确定,他并不是不相信一见钟情,他只是不相信自己能够在无意之中会让一个人倾心与他。两者甚至没有过多的交流,说话时也都是针锋相对,苏钺决定将吕嫣然也归于先生的阴谋之中。
第二天一早,苏钺拿出了怀中的两本书,书的封面只是纯粹的蓝色,被烧掉了一大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字符。
苏钺打量了几眼,又换了很多不同的角度,最终得以确信,这个字并没有暗藏玄机,它只是一个确定顺序的符号。
书中的文字苏钺只能看懂一部分,苏钺心中疑惑,自己看得懂的部分和看不懂的部分明明是两种文字,写在一起竟然也显得极为融洽。
第一本书的主角名叫田有光,里面的内容是田有光七岁时的经历,事无巨细,甚至田有光的心理状态都记录在了上面,苏钺一开始以为是一本杂书,越是看到后面越是触目惊心——这本书描写的太过详细了!
苏钺心中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感觉,翻看了几页,直到看到了老黑的名字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十八年的记忆几乎是从这本书中照搬过来,丝毫不差。
自己的记忆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没有人可以编出一个如此细致的故事。那么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呢?
苏钺凝神沉思,想要搜寻记忆深处是否还残留着一些往日的景象。
汗水洒满了苏钺的额头,苏钺最终还是一无所获,随即轻叹一声,拿起了下一本书。
这本书从中间的某个地方开始,跟苏钺的记忆产生了分歧,苏钺仔细一想,时间上刚好是自己刚从一阵失神之中清醒过来。
“田有光的妻子将他杀了,而他最终化为厉鬼。”
苏钺低声诉说着自己看到的结论。
按书中讲述,田有光妻子红杏出墙,最终事情败露,于是趁田有光不备将其击晕。后又将其唤醒,李香茗与其情夫让田有光时刻保持清醒,并撑起他的眼睛,拿刀一片一片的割下田有光的肉,在他眼前大快朵颐。田有光怨念颇深,死后第四日迟迟不能转生,最终化为厉鬼。
苏钺心中一凌,如果完全按照先生的计划,吕嫣然最后也会如此么。
苏钺开始整理起自己所得到的一切信息,发现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他几乎可以肯定,田有光的结局一定是个骗局,他的死肯定是由于先生的计划,起码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前面事无巨细的写实,在结尾却又有意隐去先生的存在。
自己一定忽略了某个至关重要的细节,先生的目的呼之欲出,中间隔着的一层纸却始终无法戳破。
苏钺又将后一本书大致扫了一眼,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田有光在死后第四日的巳时化为厉鬼。
四日,巳时。
巳时是上午,四和巳都是为了谐音死字。
苏钺联想到了最初白哲找他的表面目的,凑齐一个小队,经历一些“只有他才可以做到”的历险,后来虫妖恰好出现又解决了船的问题,最后应该是三人齐心协力斩妖除魔,却由于苏钺的多疑将整场好戏付之一炬。
一大片浓雾被驱散,前行道路已经依稀可辨。
苏钺已经初步得到了结论,第一个对结论持怀疑态度的也是他自己。
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某个人讲故事。
前一本书是为了方便给别人制造记忆,起码它起到过这个作用,所以是真实发生的事。
后一本书的目的与前者有所不同。
四巳死之间没有任何的逻辑必然性,而将它们放到一起造出了一个厉鬼的故事却有显得尤为真实,正是因为先生利用了这几个词中蕴含的故事性。
他讲故事要给谁听呢?田有光的故事除了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本身又有什么意义呢?
思考到了这一步彻底陷入了停滞。沉思半晌,苏钺又想到了一个细节。
在方脸男子出现的前几天,有一个人跟他采取了同样的做法,只是那个时候触感轻柔,应该是一个女子,而且苏钺第二日检查的时候发现床板完好无损,被褥都没有任何损伤。
这个人应该也是先生计划之外的人,因为她的出现并不能让苏钺的经历变成一个更好的故事。那人可能会知道些什么,但是苏钺不打算主动打扰对方,她可以在先生眼皮底下传递消息,自身实力也不会低到哪去,虽然上次并没有显出任何恶意,但是谁也不知道先生的死会不会将对方态度完全转变。苏钺决定先保持观望,对方不主动现身他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现在最急切的事是提升自己的实力,苏钺根据自己的身手,模糊的感觉自己之前应该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剑客,如果给他一把好剑,一般的元婴期修士在冷不防之下也会由于对凡人的轻视遭到重创。
镇上已经趋于平静,苏钺决定再次返回镇子,先生肯定不只有一个据点。
苏钺犯了一个跟先生交锋以来最大的错误。
先生将所有的仙器功法丹药以及其他杂物都放在了贴身的储物法器之中,苏钺将其击杀之后并没有搜身,与另一把低阶仙剑失之交臂。
整个镇子都被血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各种残肢如尘土一般随意的摆在街上,阴影处已经不再向外涌出各种各样没有意识的人,尚且完整的人也只是有气无力的倒在一边,只有偶尔的哀嚎证明他还确实的活着。
苏钺捏着鼻子,大致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确立了四个先生可能的临时据点,他一路寻过去,在其中三处发现了堆积成山的书,里面无一例外的记录着田有光的经历。
只有最后一座宅邸的主厅内悬挂了一柄较好的凡剑,苏钺将其解下挂在了腰间。越发的感觉形势正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快步前进。
听故事的人还没有来,先生既然承担着讲故事的角色,听故事的人地位应该比他还要高,其很有可能是元婴后期修士,甚至有可能是洞虚期修士。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偷袭和技巧都如同婴儿学舌一般幼稚。
临近傍晚,阴影又开始蠢蠢欲动,大股的鲜血被喷了出来,苏钺不敢停留,立刻依着来路赶了回去,没想到竟因此有了意外的“收获”。
“苏钺!是你吧!”
苏钺加快了脚步。
“苏钺!”声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吕嫣然看着苏钺在她的眼前跳了几下就没了影子,甚至没有一刻停顿,反而听到叫他之后跑得更快了,眼中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
“没良心白眼狼坏人……”
“哦,听你声音似乎没事了,不需要我帮助,告辞。”
苏钺的声音在吕嫣然耳边突然响起,后者闻言顿时吓得哇的一声。
“不不不,我说白哲呢,苏钺大人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路见不平肯定拔刀相助。”
真是能屈能伸!苏钺心中暗自佩服起这个神奇的女子。
“你怎么会在这?”
“我回到那个山洞没找到你……就来这里碰碰运气,你看,万一我死了,你肯定心存自责,下半辈子都没法安心生活……”
“当初你离开的理由是什么?”
“不是你嫌我拖累你么。”
“所以,如果你不发挥什么作用的话我依然会随时抛弃你。”
阴影中伸出了第一只手,苏钺挥剑斩断,吕嫣然甚至没看到苏钺动了。
没时间浪费了,苏钺拦腰一搂,立刻将吕嫣然横抱到了怀中,施展轻功飞奔了起来。
吕嫣然看向了苏钺的胸口,发现自己之前吐在苏钺身上留下的痕迹依然依稀可辨,顿时一抹红霞攀上了俏丽的玉容。
“洞里那么大个湖你也不知道洗洗……”
“什么?”
“没什么……一会我给你洗衣服吧。”
“那我穿什么?”
“光着呗。”
苏钺满头黑线,回想起了田有光的结局,开始怀疑自己救下吕嫣然会不会是一个错误。
“我问你几个问题,根据你回答的情况决定你的去留。”
“嗯。”吕嫣然像个孩子一样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
“先生死了你知道么?”
“谁杀的?难道是你?他可是元婴期修士啊,白哲不是说你跟我一样是个凡人么。”
“白哲在哪?”苏钺并没有回答吕嫣然的问题,他还没有完全信任后者,暂时不打算向她说出实情。
“不知道。”
“你见过先生么?”
“没有,只是听你们提起过。不过看你现在也确实不像杀了先生的样子。”
“哦?如果杀了他会是什么样子。”
“白哲告诉我,修仙者一般都会把所有仙器啊丹药啊什么的放在身上,如果你杀了他,肯定能拿到他身上的仙器,不至于还用这种剑。”
苏钺瞳孔一缩,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经给别人做了嫁衣。
“你在这里等我!”
白哲你最好没把先生的东西带走。苏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击杀先生的现场,只见先生全身赤裸,一丝不挂,纵是曾经有过什么,最终也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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