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百鸟之王也,故又名曰凤皇。
凤象者五,五色而赤者凤;黄者鹓鶵;青者鸾;紫者鸑鷟,白者鸿鹄。
沃之野,凤鸟之卵是食,甘露是饮,而当中又以鹓鶵为最。
“此鸟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颜梅卿把端在手上的托盘随意放置桌上之后,又特意提了此句。
白胜雪坐了下来,好奇地端详着那个特殊的酒盅,直觉告诉他这个器皿不简单。
他伸手碰了碰瓶身,结果被其寒意惊了惊。
“你说了这般多,可是此酒有何特别之处?”
颜梅卿看着对方满满的求知欲,也不再吊着对方胃口了:“此酒是淬酿而成的。”
“鹓鶵涅槃之时,须历经浴火焚烧之痛,在此途中不死的,他朝方可重生。”
“此酒便是经此火淬酿,而酿酒所用的主要材料为醴泉与练实。”
“凤凰重生之日,便是此酒酿成之时。”
白胜雪听得连连咂舌,他实在不是很理解鹓鶵在生死不明的情况之下,为何还有心情酿酒。
颜梅卿为彼此斟满酒后,递过去一杯:“试试吧,定不辜负君意。”
白胜雪本来还挺期待的,却因着对方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而犯了难。
颜梅卿见对方不接,只好继续引以诱之:“此酒通体血红,故而取名为焰火玉浆,世间仅有十二盅。”
白胜雪看着对方还举着的手,只好暗示自己想多了,抿了抿唇后接了过来。
白胜雪先一步饮酒入腹,顿时感觉口齿留香,灵台清明,肺腑灼热。
果然好酒!白胜雪在内心暗暗赞叹。
颜梅卿见对方眉眼间那抵挡不住的笑意,情不自禁地与其举觞共饮。
“这酒盅似乎与寻常不同。”白胜雪此时已把注意力从酒转移到了酒盅。
“此物名唤寒玉盅,千年的冰寒玉制成。”
“是何讲究?”
“这焰火玉露酒如其名,自火焰底下取出,温度灼人。其他器皿遇则焚烧化烬,也就只有冰寒玉承装得。”
“难怪饮完酒后五脏六腑皆是灼热难耐。”
“此酒确实不宜多饮,寻常之人也是喝不得。不过,这酒与你却是最养人不过。”
白胜雪这几日的身子都是颜梅卿亲手将养调理的,对其身体底子大概有所了解。
白胜雪有些心不在焉,这该了解的也了解差不多了,酒也是喝了,也是时候该动身离去了。
“这些时日多谢颜兄照顾,在下尚有事在身,便不做叨扰。”
颜梅卿有些哑然,很明显,对方在可以躲着自己,然而,他却连挽留的借口都找不到。
“至少,把这酒带走。”颜梅卿干巴巴地道。
白胜雪不作答,他直接捏了法术出了海,随着他的离开,桌面上的酒盅也随之消失了。
颜梅卿怔愣了半响,而后轻轻浅浅地笑开了。
至少在他看来,对方只是想躲自己一阵,而并非彻底地老死不相往来。
这就足够了。颜梅卿默默地想着。
幻影城,天香楼。
开阳瘫在床上装死,他觉得自己实在没脸见人了。
虽说他丢脸的事做的不少,可这次太傻吊,见过坑人的,没见过把自己坑得这般惨绝人寰的。
之前他与度厄在尸山寻找苍玉解尸毒,过程虽然坎坷了些,却到底被他们找到了。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结果千算万算却独独算漏一个极度手残的开阳星君。
开阳是第一个发现苍玉的,他如狼似虎地生扑过去。等东西到手之后,开阳得意地朝着度厄扬了扬手。
结果,度厄什么玉也见不到,他只看到一堆荧光色的粉末洒在黑色的巨石上。
度厄一个激灵,陡然想起开阳的倒霉手气,果断制止对方再作。
可是,开阳不服气,他觉得救命药还是自己找有成就感,毕竟这伤也是自己招来的。
开阳环顾四周一阵,还当真再次发现一块。
他眼疾手快地将其握在手中,并记住上次的教训,不再得瑟。
“度……”
还没来得及询问此物如何作用,开阳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苍玉再次化作齑粉。
他一脸欲哭无泪地瞅着度厄,感觉对方似乎不大想搭理自己。
他给自己寻了块石头后,一脸乖巧地坐在原地等着度厄找玉来,自己不敢在插手。
好在,度厄很快就找到第三块,他快步来到开阳身边,打算施个法术将其中的玉髓取出。
然而,开阳实在是个闲不住的,他直接从对方抢过苍玉,左右上下端详一番后,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那麖是如何服用来着?”
度厄看着这玉的大小后,又想了想麖的大小,果断给出一个令开阳窒息的答案:“自然是吞服。”
毕竟按照麖的体型,实在没必要特意取出玉髓服用。
开阳一脸视死如归地紧闭双眼张大嘴巴,像是要硬生生地将此物塞进口中。
然而,他挣扎数秒后还是选择放弃。
等他睁开眼时,只见度厄一脸看智障的模样睨着他,完全一副不欲多说的死脸样。
开阳咽了咽口水,弱弱地说:“吞服不了。”
“那你就再加把劲努把力。”度厄凉凉开口。
开阳瞪圆双眼,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被“吧嗒”一声打断了。
很好,这玉碎了。开阳已经趋近麻木。
事情的最后,还是躲在一旁的据比看不下去,自己去拿了几块送给他们,还特别贴心地放在木盒中。
“相柳大人上山了,你们还是先走吧。”
据比提醒完之后还不够,生怕对方再磨叽,直接给送到山下出口……
开阳在度厄走近之时,已经从回忆里抽身而出,但他实在没脸从被子里出来。
“先把玉髓喝了吧。”
度厄无奈叹了口气,他先前拿到木盒之时,直接收了起来,是真的不敢再交给这个二愣子。
开阳耐不住伤口恶化,只得先把要脸这一项不明智的举动抛弃。
等对方把玉髓喝了下去,度厄才是真正地把提起的心落到实处。
“你先在此处养伤,我……”
不等度厄把话说完,开阳就直接打断道:“不行!”
开阳现在正是没脸的时候,只觉得既然事情已然发生,也只能拼命捂住方为上策。
所以他是不会放对方出去给自己丢脸,即便度厄不会多嘴,他也要把那一点有可能的苗头掐灭。
“我现在受伤了,还是中毒,很严重对吧?”开阳循循善诱道。
度厄却并不上当:“尸毒已解,并无大碍。”
“就是因为毒刚解,毒素铁定没清完,我如今身体是最虚弱的时候。”
“哦,那你需要什么直接吩咐店小二去办。”
“我不!我就要你照顾。”某人没办法,直接耍无赖。
度厄失笑道:“小孩子脾气。”
最后,度厄也没走成,直接留在酒楼里伺候这尊活祖宗。
接下来几日,度厄简直被磨得没了脾气,他觉得自己对开阳的忍耐度又提升了一大截。
他是有心想要改造一下开阳,省得把人惯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但每次对方哭腔一起,度厄就彻底没辙了。
没办法,他向来就是处在弱势的一方,谁叫自己喜欢谁不行,却独独就对他上了心。
他倒是没后悔过,毕竟他不认为以开阳那迟钝的脑子,能逃的过自己的股掌之间。
故而,每当念及此,他也就放弃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