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诞辰宴的日子。
诞辰宴到来前,凤栖每天就吃吃喝喝,看着阿爹阿娘忙来忙去,时不时就奖励他们一个笑容,给他们以充足的动力好让他们更高效率的做事——主要还是为了避免他们天天盯着她的脸捏。
凤栖以为阿爹阿娘以及姑姑这些族人的充分准备,会使整个诞辰宴顺利的开始并完满的结束。却没想到,竟然还真发生了一件让自己人膈应,让其他宾客乐呵乐呵的突发状况。
话说回来,凤栖一大早就被试穿各种衣服,奇野准备的衣服颜色亮丽,锦绣华丽。凤翎手里拿着的清新雅丽,飘逸潇洒。她们为到底要穿哪件争的不可开交。凤栖想,亏了我今生是妖族类的,换成人类的孩子早被你们玩死了。那些衣服是一个路都不会走的孩子撑的起来的吗?
最后还是凤栖受不了她们的吵闹,随手抓了件离自己最近的衣服,抱着不放了。
奇野开心了,凤翎幽怨了。
“恭喜恭喜,喜得爱女,可喜可贺呀。”
“恭祝弄玉之喜啊哈哈哈哈。”
“小凤殿下生的聪慧灵秀,凤族日后定不愁后继无人了。”
……
凤栖把头埋在阿娘怀里,听着前来赴宴的人左一句祝贺右一句恭喜,只觉得昏昏欲睡。看着老爹八面玲珑、游刃有余的应付着各种场面,顿时心生敬佩。这些人个个穿着不凡,风度翩翩,衣着华丽,举止潇洒,裙衫飘逸,整个一幅红衣飘舞、衣香鬓影的热闹场面。
原来前世在书里看到的什么神仙吸收日月之精华、不食人间烟火的描写,都是假的。虽说这些人和那些神仙不是一个品种,但好歹也是修者,怎么和凡间一样爱热闹。
凤栖不知道的是,凤族世代管辖着南禺之国,虽然现如今凤族族人数量减少,南禺却还是那个南禺,仅是凤族居住的地方方圆就已有三万六千八百里,更别提整个南禺。凤族不喜约束、专制,是以没有像其他族那样设下王位,但南禺境内生存的各族却都心知肚明,南禺一直都还是凤族的南禺,而境内各族都要以凤族为首。
这是天生就注定的尊贵地位。
除此之外,还有云霄龙族、青丘狐族、昆仑白泽等神兽,都是天地之初,应运而生。是以,没有人是不把这些得天独厚的种族放在眼里的。此次又逢凤族七千年来的大喜事,来祝贺的人就更多了。往日里,凤族都是极为清静,甚少邀人进入山内的。
凤栖已经被转移到老爹凤若怀中,跟着他坐在大殿正座——的旁边。
没办法,族长最大。况且族长凤镜是妖神境界,有他坐镇,旁人也不敢生出什么事来。凤栖能跟着老爹坐在旁边的位置已经是一种信号——凤族新生的幼崽,很受重视。
见到此种安排,坐在宾客席上的各族修者心思活泛起来,却又在推杯换盏间,掩饰掉自己真正的想法。
他人的心思凤栖并不关心,她正好奇的打量着凤族的大殿。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这个世界的一角。虽然没有人明确告诉她凤族的地位,但从这些日子来所经历的事可以窥见,她所投的身份地位并不低,甚至整个族群的地位在这个世界也不见得低,可能还会很高。
大殿由二十八根巨木撑起,东西相对而立。殿顶如夕阳彩霞一样的绚丽,四角向外延展各立着仰天长引、展翅欲飞的凤凰木雕,嘴中衔着一串金色古朴的钟型铃铛,时不时在风拂过时传来阵阵古拙渺茫的铃声。每根柱子都粗壮异常,浮雕着姿态迥异、潇洒自在的凤凰,在薄纱的掩映下灵活缓慢的甩了下尾羽,灵气的如同活过来一样。
嗯?活过来?
凤栖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盯着刚才似乎看见有凤凰活动的柱子,那浮雕没有动静,仿佛刚才的所见都是错觉一般,凤栖有点失望的收回了眼睛。
这一切被靠近大殿正座的一个男子看到,见她好奇的盯着大殿的柱子瞧,像是在找什么一时又找不到,两只小手不自觉的越收越紧,觉得有趣,朗声笑到:“凤若,你家这个小娃娃可真真是有趣的紧,不哭不闹,只盯着你家这柱子看,难不成还真是你族天性使然。”
旁边有人听了这话也笑了。凤栖一脸茫然,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说话的男子,这跟天性有什么关系?
凤若只是笑了笑,低头看着凤栖,道:“约莫是看到凤凰移位了。”凤栖的眼睛一亮,就听凤若指着柱子对她说:“这二十八根柱子都是由千年梧桐木所制,上面的凤凰不是外力刻上去的,而是我族先辈魂归混沌时留下的残识。他们在庇佑我族,庇佑南禺。”凤栖愣愣的看着老爹,听得有点糊涂,却不妨碍她内心的震撼。
“我说你这小子可真是幸运,咱这么多老前辈都还没个孩子,你这个最小的倒是后来者居上了。”这人同样是凤族的,只是太爱潇洒自在,经常不见人影。
“可不是,你看看这宝贝,乖巧可爱,我家那个就天天泥地里滚,一会儿都坐不住。”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家那个皮小子刚刚还在,现在一眨眼就不见了”
……
凤栖眼见着这群仙风道骨的人谈的话越来越家常,越来越接地气,诞辰宴最后变成了吐槽自己孩子大会。
抬头看看老爹和阿娘,发现他们眼睛越来越亮,充满了一种叫做自豪的笑意,也就装作没看见了。
在座的都是修者,宴会进行的久些根本无所谓,但凤栖作为一个新生的小幼崽就受不住了。早上起的早,中途虽吃了很多灵果,却陪着父母见了些好友贵客什么的耗费好些精气神,现在只恨不得立刻躺在榻上昏睡过去。
正想打个哈欠暗示一下,就见一个嫩生生的青衣小姑娘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躬身在族长耳边不知说些了什么,族长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凤若和奇野,看得他俩一头雾水。
只见族长点了点头,笑呵呵的说:“来者是客,既是来贺喜的,也没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话音刚落就见由远及近走来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小美人,一袭粉色纱裙,五官精致又带着一丝娇气,眉眼飞扬,唇色红润,身后跟着两个颔首低眉的白衣小仙娥。
“颜瑾恭贺凤族喜得凤女。”声音清脆,不紧不慢,凤栖听得极为清晰,只是这女孩为什么没有像之前来道贺的人一样,报上自己的来处?
刚才还热闹的大殿一片寂静,寒暄声、劝酒声都消失殆尽,此时怕是连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凤栖觉得鼻子有些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一声就像投进湖里的石子,迅速打破了表面的平静,殿里又重新热闹起来。说着很久,其实也就是几息之间的事。只是这下连凤栖都能感受到这热闹下的揶揄和打量。
“这是贺礼,还请凤若灵君和奇野灵君笑纳。”一个乌漆的雕花木盒。
“客气了。请入座吧。”凤若嘴角还带着微微笑意,声音却不像往常那般温和。
“呵,灵君不打开看看?”还没待凤若回话她就抢道,“这可是灵君身上的东西。我见如今灵君与姐姐各自安好,便想着将这东西物归原主,也好了了一桩冤家事,灵君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凤栖原本还不明所以,可听着这最后一句虽是询问却带着恶意的话突然就明白了,原来是找茬来了。
果然,那娇丽女孩手快的打开了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流光溢彩的羽毛。
这羽毛凤栖认识,毕竟前两天她躺摇篮里玩手指时才在自己身上见过。凤凰的翎羽,且还是最中间的那根,这下可玩大发了。
凤若嘴角的笑已经完全消失,绷着脸看向前方。奇野看了他一眼,抚着腰间长鞭站了出来,一贯俏皮讨巧的笑脸和凤若一样绷着。
“我近些年来是清心寡欲了些,”奇野低笑一声,语气带了些漫不经心,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倒是让一些阿猫阿狗都能骑到头上撒野了。”
话音未落,一股带着强大煞气的威压冲向殿下女子,让她瞬间白了脸。离得近的都受到了波及,倒是让有些本来想看笑话的人清醒了过来。
这奇野可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主,当年的事闹不好就可能让整个修界损失惨重。这低调了几千年到是让他们这些人给忘了。
于是有人急忙出来劝道:“灵君息怒,奇野灵君快快息怒。她就是个小孩子不懂事,您可别跟她一般见识。”
“是啊是啊。今儿还是小殿下的诞辰宴呢,闹这不愉快做什么。”见势不好纷纷来劝道。
凤栖也知道事态不好,她从未见过奇野这般凌厉的样子,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为了不让自家娘亲失控大杀宴会,于是凤栖果断的——哭了。
哭得惊天动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了整整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嗓子实在受不了了,停下来一看,宾客和朱颜瑾都已经离开了,爹娘姑姑和各位叔叔伯伯也都在,凤栖自认完美解决了一件力挽狂澜的大事,终于放心的——睡着了。
焦急的爹娘姑姑和各位叔叔伯伯:“……”
凤栖不会知道,今日闹了诞辰宴的人,日后竟会与自己有另一段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