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的第二天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众多的狩猎好手们打来了许多的猎物,回到自家的营地,点燃起了篝火,烧烤白天所得的猎物。太子等人不忘行辕内的皇帝,挑选出几头上好的猎物,亲自送到了行辕。
太子没有走进行辕,挑选出的猎物交给了皇帝的内侍宋大人,与宋大人稍微聊了几句,表示出儿臣对父皇的孝心,才回了自己的营地。不到片刻,宋大人带着皇帝的赏赐来到了太子的营地,以表皇帝对太子的嘉奖。太子受宠若惊,命人收下赏赐,再三表示对父皇的感谢。
营地四周的王公贵族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默默地瞧向远处的六皇子营地,心内做出了一个考量。难道庙堂多年来的平衡之道终于要消失了?难道皇帝真的接纳了太子,从此不再为难太子了?
太子营地的远处有许多个营地,正对着大门的营地唯有一个,那就是六皇子的营地。太子和六皇子的营地陪伴在行辕的左右,此时竟是一个极为热闹,一个极为冷清。六皇子营地的大门处没有了值守的士卒,两片门帘紧闭多时,连空气都寒冷了几分。营地内没有亮起一处火光,被黑暗笼罩,似乎被众人遗忘,成为了众多营地的一个异类。
当狩猎的第三天来临,公子们照常出去狩猎,比拼箭术,射杀猎物,纵横在青山绿水,驰骋在芳草绿荫。秋河山外围的城卫军背着箭壶,紧握着弓,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不敢重复狩猎第一天的悲剧。
时光从众人的掌间溜走,天空的太阳也走到了西边的山林,拉长了地面万物的影子。公子们射空了箭壶的箭矢,尽兴而归,神采奕奕,打得许多的猎物,带回了营地。
太子今日没有外出打猎,而是留在营地通读茶经,钻研煮茶的心得,摆下一副桌案在营地的空地,演练煮新茶的步骤,煮出一片新茶的香气。太子府的小厮们堆砌一座火炉,控制着火焰,正准备烧烤猎物。猎物早已被处置妥当,摆放在桌案。
府内的厨师拿出一根粗壮的铁签,串起一条猎物的大腿,来到了火炉边,小心地放上了烤肉,目光留意火炉内的火焰。火炉边的小厮们盯着架子上的烤肉,馋得快要流出口水,手底的活就不精细了。
厨师训斥了小厮几句,哈哈大笑,离开了火炉,去准备下一份烤肉。
太子还在钻研着茶经,煮出了几杯新茶,心思不受烤肉香气的打扰,查漏补缺,修改煮茶的步骤。太子府的营地弥漫着烤肉的香气,飘到了营地的上空,传到了远处。许多家还没有到用膳的时间,被太子府的烤肉香气吸引,纷纷走出了自家的营地,寻找香气的来源。烤肉的香气也飘到了六皇子的营地,刺激着众人的感官。
六皇子府内的管家和小厮们躲在营地后面的几顶帐篷,没有六皇子的允许,不得来到营地的前面。皇帝下令禁足六皇子一人,没有禁足六皇子府内的其他人。六皇子怨恨心起,禁足府内所有人,一同禁足营地,不得外出。
管家和小厮等人生火做饭,燃起了炊烟,被六皇子训斥,只好闷烤了一些烤肉,没有往烤肉上添上佐料,向六皇子送了一份烤肉,还被六皇子训斥。六皇子的营地暮气沉沉,冷清而恐怖。
营地前面的地面是一片狼藉,扎根地面的假人被斩为两段,地面散落着杂乱的稻草和凌厉的剑痕。六皇子练剑两夜一天,没有动用全部的内力,控制着剑气和剑意,心怀怨恨,剑道反倒有所长进,寻得一条大道。
六皇子的膝盖放着一柄长剑,手中捏着半块干粮,冷冷地瞧着营地的大门,等着上门的羽林军。六皇子深知父皇的秉性,父皇认为自己的六子犯下了弑兄的大罪,必定不会在白天将六子押回帝都,最好的时间便是今夜。
前期羁押在营地只是一个缓兵之策,后期关押在何处才是父皇内心的真正想法。若是关押在刑部大牢,父皇认为此事不过是兄弟相争,后续不会有重大的处罚;若是关押在大理寺的监牢,父皇认为此事危及到生命安全,最轻的处罚就是剥夺皇室身份、死后不得进入宗庙了。
到底会是何种的处罚?六皇子也在等待着,看一看父皇到底能够做到何种程度。
许多家营地起了炊烟,飘出了烤肉的香气。行辕是秋河山最大的营地,起了一股最大的炊烟,飘出了最为浓厚的香气。行辕内的御厨把控着火候,指挥着内侍调配佐料,亲自监工,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火焰上的烤肉色泽金黄,闻起来口齿生津,咬下一口更是唇齿留香。内侍们调配佐料,馋得心内痒痒,想要吃下一口。
各家的营地飘荡着烤肉的香气,唯有六皇子的营地还是一片冷清。
坚持了一个时辰的太阳回到了山后,收走了地面的温度,也让各家的烤肉香气烩成了一锅粥,弥漫着在秋河山的上空。每一颗星辰点缀了夜空,对应秋河山星落棋盘的营地。秋河山唯有一枚棋子不再亮起,像是一枚落在棋盘的黑子,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六皇子的营地没有亮起火把,到处都是黑暗,被浓厚的烤肉香气包围。六皇子坐在地面,膝盖上一柄长剑,瞧着大门处的光亮,等待着到来的羽林军。
浓厚的烤肉香气包围了六皇子的营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来到六皇子营地的大门。中护军一身银盔银甲,腰间是一口钢刀,神情森严,走进了六皇子的营地,很不习惯幽暗的营地。一队羽林军跟着走进了营地,手持着火把,照亮了幽暗的营地。
幽暗的营地终于有了一抹光亮,虽然是营地的前面。
中护军宣读了皇帝的旨意,警惕着六皇子膝盖处的长剑,观察着六皇子的反应。六皇子和太子争锋多年,势同水火,今日下狱,难免会有鱼死网破之举。中护军带来一批身强体壮的羽林军,防范六皇子的鱼死网破,右手摁在腰间的刀柄。
六皇子拿下了膝盖的长剑,慢悠悠地走到了羽林军的面前,双手靠在一处,示意捆绑起来。中护军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也不敢对一名皇子用刑。六皇子毕竟是一名皇子,若是用了刑会有损皇室脸面,若是逃走就是一条死路,唯有听从羽林军的命令才是正道。
六皇子和羽林军离开了营地,趁着夜色返回帝都,走的是滩涂小路,避开众人的视线。六皇子府内的管家和小厮们听到前面的异动,猜到了几分,不顾六皇子的禁令,跑到了营地的前面,看见六皇子正跟着羽林军等人离开,跪地乞求羽林军善待六皇子。
六皇子厌恶地瞧了一眼管家等人,没有言语,跟在羽林军的后面,离开了营地,走的是滩涂小道,避开了众人的视线。羽林军等人高举着火把,照亮了四周,押送着六皇子走出秋河山。
秋河山外围的城卫军早已收到了皇帝的命令,当看到一队火光冲天的羽林军,早已等候多时的校尉走上前交接任务。羽林军和城卫军交接任务,移交六皇子,沿着原路返回,继续护卫皇帝的重任,不能离开皇帝半步。
押送一名皇子回到帝都是何等重要的任务,城卫军自然不敢怠慢。三千名城卫军抽调出一百名精干的武士,组成一个护卫小队,由一名校尉统帅,走的是官道,务必尽快回到帝都,以免夜长梦多。
百名城卫军无需多言,听从校尉的号令,护卫着六皇子。一路沉默的六皇子没有出言反对校尉的做法,望着夜空的星辰,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官道上扬起轻尘,明亮的火光一闪而过,百名城卫军护卫着六皇子返回帝都,快马加鞭,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火光的后方还有一道身影,隐藏在黑暗,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没有散发丝毫的杀意,和护送六皇子的队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路无事,城卫军平安地护送六皇子回到了帝都,看见等候在帝都大门处的大理寺卿等人,和大理寺的大理寺卿做了交接,移交了六皇子,沿着原路返回秋河山。
大理寺丞等人对此熟门熟路,为六皇子备好了一辆马车,不敢怠慢六皇子,安排专人押送六皇子去往大理寺的监牢。等到大理寺的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一路尾随的人终于显露真身,走到大理寺卿等人的面前。
大理寺卿等人看到来人,立刻行礼,态度恭谨。
一身青色道服的白无冷跟随护送六皇子的队伍,空出一个破绽,引诱他们上钩,好打出一个出其不意,一举拿下所有人,询问出他们的目的。陷阱是一个好陷阱,却没有引诱出猎物。
“真的是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