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大火烧了一夜,谁知道天杀的老刘那天刚好去亲戚家了,等他回来一看门口一片狼藉,就开始破口大骂:那个王八羔子干的,被老子抓住了非打折他的腿不可,怎么这么缺德啊,我家牲口今年冬天还吃什么啊。我上早课的时候刚好经过看到了这一幕,吓的不敢说话急急忙忙的离开那里上学校,那天我第一次感觉学校真好。晚上回到家听到妈妈对爸爸絮叨:“昨天不知道谁把老刘家的甘草给烧了,你说咱们村怎么什么人都有啊,这种无聊的事也干,人家老刘忙活了一个秋天给牲口准备的干粮就这样没了,要我说肯定是咱村的四大游人干的!”妈妈放下手里的做饭的家伙什。“我看不一定,说不定是谁家的小孩调皮耍炮仗不小心耍失了手,这可是大年,没见街沟那些整天拿着二脚踢当烟花放的小孩么,嗯?”说到这里爸爸突然把头转向我:“不会是你干的吧?”我吓的屁滚尿流,结结巴巴的说:“啊,那……那个,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啊,反正不是我!”说到后面我镇定了些,继续义正词严的说:“我可是教师子弟,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这个马屁并没有起到理想中的效果,爸爸看出了猫腻,继续穷追猛打;“今天你都去哪里了?”镇定,镇定。
“和糖糕一起去河边啊,你是不知道,我被两只王八给咬了,现在手还流血呢。呜呜”我伸出我冻的裂开的右手。妈妈一把把我的手抓过去:“这才几天没回来你的手什么时候冻成这样了啊孩儿啊,疼么?”我眼泪汪汪的点点头,继而把无助的目光投向妈妈。“我说福锁啊,你怎么能这么不相信咱家孩儿呢,要真是他干的他能不对我们说么,你这样凶巴巴的对孩子嚷嚷看把孩子给吓的。”老爸眉毛抖了抖不说话了。“都来吃饭吧,饭熟了,今天还吃饺子,猪肉馅的,哦对了,飞啊,你不吃肉我给你煮鸡蛋馅的啊,你等会儿。”我高喊没关系,今天我吃肉饺子!“靠!亏你还敢这样说,你说,那次不是你害的,那次不是你主谋?我顶多是从犯,我是无辜的!”糖糕满脸委屈。“从犯也是要判刑的,我判1年,你判12个月,哈哈。好了言归正转,我是真觉着这样下去不行啊,你看我一大老爷们不能自食其力整天还得依靠父母,我心里憋屈的慌,能帮哥们想个招摆脱这种现状不?之前我想过,但如你所说,我发现我确实有很多欠缺,但我叫你来不就是共同商酌对策么,你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再这样哥们我急眼了。
其实你也应该找个正经工作了,别整天就知道窝在家里研究什么机械,我知道你上的是机械专业,关键你得把你学得东西变成钱那才叫本事,抱个破电视自己摔坏再修理到能正常播放那不叫本事,现在咱村你给人修理一个电视人家顶多不也就给你10块钱么,还不够哥们我买包烟抽呢。”我痛苦万分。“胡说,有时候我跟他们要20!”“无耻”“这叫本事,你会么,朗格里格朗,我靠我自己赚钱养活我自己那像你……”“啪嗒”!糖糕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我已经把手中的毛尖茶连同水杯一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水花四溅,茶叶铺洒了一地。人也从沙发上直起了身,对着糖糕怒目而视。如果目光会杀人的话,我想糖糕现在已经死了一千次。必须承认,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强到我不喜欢听任何人哪怕是我老爸说污蔑我人格的话,我认为,人活在世上,必须有他的一个做人准则,一个没有做人底线的人注定是个悲剧,那种被人像柿子一样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无所谓的性格我觉的是个失败的人生。空气在一瞬间凝固,窗外一片脱落的枯干梧桐树叶子晃晃悠悠的飘落向大地。
我紧盯着糖糕那写满愕然的面孔,良久之后;“看来在部队没有把你那臭脾气给磨平啊,你还是老样子,一不如意就暴跳如雷,须知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可能事事顺心,稍微刺激你一下你就受不了了,还摔杯子,吓唬我啊,哎,算了,也就是我了解你才没被吓着,这要是换了个小姑娘你还不把人家吓出心脏病来。哎,我看你这杯子挺不赖的,是你爸的吧,摔了多可惜啊,多少钱买的啊?”我颓然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恶狠狠的警告道:“以后少给我说这些没用的。哥不是废物,只是怀才不遇!”“好了,我也不跟你嘻哈了,看你急的。”糖糕终于妥协了,开始一本正经。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丫的不吓唬吓唬他他就没个正经,话说回来,如果真换成是一个小姑娘的话,我还真不会摔杯子,顶多吓唬她两句。这叫对症下药,对付糖糕这个恶疾必须下猛剂才能见效。
“放!”“上周我的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那边有个好项目想让我去,我因为这些年没怎么跟他接触对他的话也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他说那个项目很好,可以赚钱,虽说人为财死,但你还不知道哥们我的性格么,向来谨慎小心,不然也不可能现在还呆在家里腻味,哎呀,现在的骗子可多了,花样百出的还不就是为了骗你兜里的那俩钱么,就说有一次我去县城在车上吧……”“少扯淡,谈重点,他说什么项目,可信度有多少?”我不耐烦的打断他的神侃。“一个电子产品的前期投资,现在想让我入股,说是上市后可以赚很多。”糖糕微皱着眉头接着说到“什么电子产品,你了解么,他没跟你说?入股的话大概需要多少钱?得多长时间才能见效益啊”虽说我不是经济系的专家,但平时也没少看这类型的书籍,我知道一个产品在上市前所面临的风险是很大的,这种以前只在电视上看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感觉多少让我觉的有点突兀。“他说是防盗方面的,具体没说是什么,他是长途电话每次都是三言两语就挂了,我连问清楚的时间都没。
我想应该是防盗锁一类的东西,你也知道现在这种东西层出不穷,抢占市场非常困难,何况他也没说让我入多少股,我想估计最少应该得有三四万吧,毕竟是高科技产品,至于上市后的效益,他说他们已经做过市场调研,大众还是很接受他们的产品,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有市场前景。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我们不去可能就白白错过一个创业的机会,我要是笃定他是骗我的话多少又有点心有不甘,其实今天你不叫我我也正想找你商量下这个事情,你看如何,要是觉的可以我们可以一起前去看看,等核实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的话,我想,这对于我们来说,倒是一个机会。”糖糕侃侃而谈。我起身用我的水杯给他倒了杯水并且特别优待的给他泡上我老爸的龙井端到他手上,糖糕猛灌一口之后‘哇’的一声喷了一地。我的水杯比我老爸的性价比高多了,既防摔又隔热,这是我在部队集训的时候花了我一个月的津贴买的,200多块呢,买了后那个心疼啊。
烫死他丫的活该,什么时候都一副饿狼象,吃饭都用他家里最大的那个他老妈为他特制的碗,我到他家常常以为那是脸盆,几次想拿来洗手。但就这么吃都没见他吃出个结果来,一副先天营养不良的身板,弱不禁风的。整个人就衬托出那个脑袋来,如果你在夏天的夜晚碰到他保证吓你一跳,你准以为是那个外星人降临地球或是地府里什么怪物跑出来了。我时常调侃他说你吃那么多都吃那去了,怎么净见骨头不见长肉的,你不是属猴子的呀!每每这个时侯糖糕总是振振有词:“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上北京医院看过了,专家说是发育期比常人晚一点,没关系。你等着瞧吧,等过两年我发育完善了比你帅比你健康!”哎呀我呸!哥们我最引以为豪的就是咱这张脸。小时候经常被人家说是小姑娘,长大后不管走到那里都是女生的焦点,“哇塞!帅哥耶!”是我经过女生堆的时候听到的最多的一句惊叹。虽说这不是我的功劳,但我也绝不认为是我那塌鼻梁老爸的功劳,这要归功于我的母亲,我母亲年轻的时候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呵呵。
哎呀,一不小心又扯远了,拉回来继续!“这样的话么……”我蹙着眉自言自语道。“哎呀,你想烫死我啊,不带这样谋杀的!……其实我想过了,我们不妨去他那里看看,先弄清楚状况再做决定,去的时候少带点钱,够我们花就成,免得发生什么意外,有你这个退伍军人在我身边我也很有安全感滴,呵呵。”糖糕用手使劲空扇着嘴巴,语气稍稍振作了一点,声音也抬高了八度。“严重同意,就这么定了。他在那个城市,太远的话得预定卧铺,现在元旦将至,春运前期是一个人流高峰期,如果要走个两天两夜的话,没有卧铺会死人的。”我振作的幅度比糖糕大多了,声音比他又高了八度,这番话几乎是喊出来的,震的糖糕晕七八素的。无怪乎我这么激动,要知道假如这次成功的话,那就意味着我可以不用依靠老爸老妈在家坐吃山空,那就意味着我不再是“啃老族’,意味着我可以不依靠别人自己也能打出一片天来,意味着我将脱离了稚嫩,追随上了成熟的脚步。
更重要的是,我仿佛看到了老妈这些年在我身上的付出终于得到收获的欣慰目光,我能证明自己终于也能对一次!背负亲人殷切期盼的感觉原来如此美好,居然可以激励一个人的斗志和前进的脚步,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在我即将成功之前。“湖南,张家界!”我的脑海迅速浮现出中国地图的省份坐标,我们现在在河南,是位于我国正东方向,而湖南偏向于东南,虽说地图上距离没多少,但怎么着估计也得一天的车程,我准备买卧铺。“你回家收拾一下,明天我们上市区预定车票,估计最少也是三天后的了。
”我起身关掉电视,里面已经演到唐僧终于识破妖精的诡计为赶走悟空而后悔不已,而悟空此时在花果山面对着自己的猴子猴孙正在寻找那曾经失去自我的感觉。是解脱,抑或是另一种开始。正好,这几天可以在家里和老爸老妈谈谈自己的计划,看他们是否支持,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们支持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从小到大,我作出的那么多决定他们从一开始的坚决反对到最终的沉默妥协,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支持我的话或许能给以我经济上一些帮助能减少一点我的负担,不支持我的话反正我还有一笔退伍费加上这两年在部队攒下的一点,应该够了。送走了糖糕,我梳理了一下心情,觉的前所未有的轻松,站在院子里看着刚才还雾气弥漫的天空此刻竟然有几束阳光穿透乌云洒落大地,我知道不久后天空上的乌云会消散殆尽,扫掉阴霾,天空终将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