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视线随着许子韫的发言而不断转移,最后还是落到许子韫身上。
许子韫不紧不慢道:“各位先请稍安勿躁,今日之事我已知晓。大家怀疑的没错,今日主谋确实在这山上,而且还在这大殿内,他就混在你们当中”
此言一出,便引起殿内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左右打量着彼此,最后还是把怀疑的目光投向袁仭义和关茶尔等人。
许子韫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继续说道:“此人,不仅是今日主谋还是莫家庄命案的凶手。”
殿内又是哗然一片。
“云尊可是查出凶手是谁了?”袁仭义道。
“不知,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那个人在莫家庄使用的是驭灵术,驭灵术乃本门禁术,百年来皆无人再用,也无人敢用,诸位都知道使用此术者必遭反噬,但却不知遭何种反噬。”
“愿闻其详,还请云尊告知我等。”千郦宋道。
“驭灵术皆是以施术者自身精气为养分换取的禁术,施术者起初,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时间久了,面色会发黑,再久一点,自身精气不够了就要以吸食他人的精气作为辅料。修为底的人一旦被吸***神便会错乱,导致喜怒无常,六亲不认,最后只有杀人才能让其舒畅。”
“今日,诸位的种种行事皆是被他吸食了一部分精气所致。”
千郦宋向关茶尔这边投来感谢的目光说道:“原来如此,多谢这位小兄弟今日相救,若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我等将惨死他手啊!”
众人皆悟,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
“各位,好歹都是各派之首,内力深厚,功力上乘,为何也会被它得手?”傅璇姬语调婉转还带着些许不屑说道。
“心有杂念者,才会被它窥见弱穴。”
许子韫一句不温不火的话让傅璇姬瞬间闭嘴。
许子韫说道:“驭灵者一旦吸食活人精气,身上便会长出像蛆虫一般大小的疙瘩,时不时会在身上游走,所以诸位只要互相看一下就明白了。”
殿内突然忙碌起来,大家互相给彼此熟识之人检查,万年青伸手准备要给关茶尔检查却被打了回去。
突然,一把拂尘从许子韫袖子里飞出来,如一条长蛇飞速蜿蜒前行,它绕开慌乱的人群,最后捆住一个正要从侧门逃跑的白衣人。
顺着方向仔细看了看,陆蕊秧和关茶尔几乎同时发出“阿坤?”
许子韫将拂尘柄轻轻一提,阿坤便被甩到殿中央。
袁仭义慌乱上前问道:“阿坤,怎么会是你?”
“袁掌门,原来是你屋里出了贼啊!”阚闵文道。
“说来惭愧,不过,阿坤一向内敛,做事稳重,心地善良。”
“这世道哪有什么绝对的,袁掌门您是第一天入江湖吗?”傅璇姬说道。
“自他十五岁拜入我天山派以来,从未做过一件错事,他勤奋有天赋,却从不与师兄弟争执或是抢功劳,易于满足,从不抱怨。甘愿做一个洒扫的弟子,不争强好胜,帮别人做了事也会默默将自己撇清,不让人知道。他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杀人如麻的黑衣白面人呢?云尊,您的拂尘会不会抓错了人?”
“那肯定是伪装出来的样子,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的家境?”阚闵文道。
“他无父无母,从小是个孤儿,到处流浪,那时正是我天山派劫后重生最关键的时刻,觉得就是个可怜的孩子,便收入本门。我不相信阿坤会是那个凶手。”
“现在都已经被云尊的拂尘捆住,你还敢替他狡辩。他杀人如麻,莫家庄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全被他尽数屠戮。你还说他善良?莫不是你早就知情,是对他助纣为虐不成?”
傅璇姬温柔的声线说道。
“你……”袁掌门气得再说不出一个字。
听了众人一番讨论,许子韫才向阿坤问道:“现在你有何话可说?”
阿坤一改往日作风,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虚伪之人,个个都该死,我只恨没有杀得更多。现下落入你们手里,要杀便杀就是了。”
“好,那现在我来问你。一夜屠尽莫家庄的是不是你?”
“是。”
“莫家庄密室里的黑衣白面人是不是你?”
“是。”
“你是否还有其他同党?”
“没有。”
“你的所做作为,袁掌门是否知情?”
“不知,整个天山派都不知。”
“带活人闯幽冥岭的是不是你?”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道:“是。”
“你撒谎。”
“我没有,我阿坤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不像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虚伪之人。做就做,没做就没做。从不会为屈服于谁取悦于谁而更改换道。”
“既然真凶已经抓到,云尊打算该如何处置他?”千郦宋道。
“云尊,此人休习禁术变幻无常,杀人无数,罪大恶极,应当立即杀之,以免他趁机逃跑,再来报复。如果云尊怕脏了手,我傅璇姬愿意代劳。”傅璇姬道。
“云尊,我等同意傅璇姬教领的做法,此人诡计多端,为避免夜长梦多,还请速速了解了吧!”阚闵文道。
许子韫默了一秒对阿坤说道:“既然如此,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只想知道,云尊是怎么肯定是我?”
关茶尔心想刚才道长不是说不知道吗?是拂尘自己捆的人啊!他怎么还如此问。
阿坤接着自诉道:“其实我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蛆虫疙瘩,我的身体完好无损。但我知道就算刚才我不跑,你也一样有办法让我自己承认。所以你之前说的不知,其实都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对吧!云尊。”
许子韫不答,众人皆已傻眼等待真相。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是何时确定的?”
“莫家庄竹林左道,你扮成身受重伤的样子让我救你,检查伤口时,发现你的伤口并非出自他人之手,那时我只是疑惑并未将你与黑衣白面联想在一起。可你又告诉我莫家庄全庄子的人都已经死了,那么你是如何侥幸逃脱的?在来莫家庄路上我们已经和那个黑衣白面人交过手了,像你扮的这种普通弟子是不可能侥幸逃脱的。”
“所以你给我止血后,便确定是我了?”
“不,我只是怀疑,但又不能真排除你说的侥幸。我们分散查看时,我倒回来找过你,可是你已经不在那了。我给你设了个结界,一般人是出不去。我以为你可能被白面人带走了,便沿着血迹一路寻找,走到庄园门口血迹就没有了。”
许子韫顿了一下,视线微微从关茶尔身上扫过,接着说道:“后来,听见这位关蠡公子在另一头呼喊,距离太远,听得不太清,便没有继续追查你。甚至是进了密室,我都没有怀疑是你。”
“那是?”
“夜宿莫家庄园门口,所有人原地休息,你换了天山派的白袍,但你不知道他们在里面饿了几天,所有人都没有精力,可你不同,你精力充沛,就算受了伤也一样生龙活虎的照顾别人,袁掌门对你又信任有加。你换了衣服换了面皮,但是换不了眼神。你眼神空洞,毫无感情。这不是一个照顾同门师兄弟该有的神情。给莫家庄殓尸安魂时,看到你站在原地面对着万竹林方向,就一直站着什么也不做,那时我便知你就是杀害莫家庄的凶手。”
“那你为何不当场拿下我,是因为没有证据吗?”
“不,我只是,想让你自己站出来。”
“所以,今日,早晨,你压根就没有去莫家庄,你一直在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