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父亲跑了一段车之后,我便发现一个好去处,那是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的一片湖泊。
在那里经常会看到有人在钓鱼摸蜗牛,好不乐哉。于是我便不想跟着父亲出去跑车,而是每天早晨独自或带上我弟弟来这里玩。
湖水清澈见底,湖面水波荡漾。湖畔的小石子路旁,一棵棵矮小的风景树随夏风呼应;湖中的一座小山上,一架高大的电网架构屹立其中,一条条高高的电线从我头上划过,连接到岸旁的每户家中。
今天因为我弟弟不想早起,于是我便自己独自前来。在来这里很多天后,我认识了一位非常有趣的老爷爷。我没事总喜欢坐在他身边,一边看着他悠然的钓鱼一边和他聊各种天方夜谭的话题。
走在小石子铺成的小路上,听着脚下传来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我感觉很美妙。看着远处一只只我不认识的白色小鸟,总是从湖面不停掠过着,我又感到是多么自由多么令人向往。
早晨的微风还有几丝凉爽,在着盛夏难得的凉意中,我在路上悠然的走着。天空中太阳已大红的大红的挂在东方,在它周围是还未完全退散的缕缕朝霞。有点淡淡轻轻的云朵在天空中这一下那一下的点缀着,看着有种好想去拥抱的冲动。
在这条小路上刚走没多久,我便看到了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那里的老爷爷。他穿着一件对于老人有些花哨的衬衫,花白的短发和那有些微长的胡须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烁。鱼竿已经抛了下去,架在河岸支起的架子上,他坐在那里悠然的等着。有时他也会带上一个收音机过来,听各种小曲。他说他最喜欢听黄梅戏了,说没事的时候要到我们安徽听一场正正宗宗的黄梅戏。
在过往很多天的聊天中,我得知他家是本地的,就一个女儿已经成家,现在在北京工作,老伴很早就去世了,家里只剩他一人孤苦伶仃。他说以前的时候他常常被各种孤独感折磨的没法好好生活,现在想开了很多。他常说一句和我爷爷以前讲的差不多的一句话。“人快乐过一天也是一天,忧愁过一天也是一天,何不想办法让自己在快乐中度过呢。”
“张爷爷今天怎么来那么早啊。”我还没走近便在远处喊道。
老人听到了我的声音,回头望向了脸上迅速露出了和蔼的笑容,然后对我说道:“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趁着早晨来的早能多吊一会。”
“你今天怎么没把你收音机带来呢,听着小曲吊着鱼才有意思呢。”我有点俏皮的说道。
“哦,我的小乖乖,我今天是想有些收获的,以前一放收音机鱼就吓跑了,干坐一早晨。”
“没事没事,你又不指望多吊点鱼卖钱做什么,你就把这当做生活乐趣就行。”我又有点俏皮的说道,在他面前我说话总是没大没小的。
“那可不行唻,付出一定要有些收获的,这样才有乐趣呢。”和蔼的笑容在他脸上泛滥,他也有些俏皮的说着。
此时我已走到他的跟前,在他左边一块有些平滑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看着在湖面上飘浮不动的鱼浮,总是幻想着它快速下坠的情景。
“张爷爷,一直这样等,其实挺无聊的,以前我没找你聊天的时候,你一个在这边有没有感到特别寂寞乏味呢。”
“这个倒没有。”老人稍微思索一下继续说道:“不过还是挺谢谢你的小家伙,你没来之前我一个人在这时常只能感到平静,你一来快乐倒是增加不少。”
“我是没有那个耐性,要让我在这一等等那么长时间,不得把我给急死。”
“小家伙你还小,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浮躁的心都会静下来的。”老人和蔼的说着。
“别总是小家伙小家伙的,我不小了呢,我在过一年我就成年了。”我有点不高兴的说着。
“好好,那我还是喊你小伟吧。”老人微笑的说着。
就在我们谈话之际,鱼浮突然开始下沉。老人看到这一幕快速的收着杆,并高兴的说道:“今天要开始开张了。”
鱼儿随着鱼竿从水中一跃而起,在线的那头来回扑腾着。是一条鲤鱼,差不多有一两斤重,看着劲头倒是不小。老人迅速逮住了被还在奋力挣扎的鱼,慢慢的从鱼嘴里开始取钩。
看着这一幕我的内心突然有一种感触升上心头,我下意识的说着:“人的命运是不是有时候就如同这鱼儿一样,不管怎么挣扎都难逃生活的魔爪。”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具有深意的话,可它确实来自我的内心深处。
我说的很小,但老人还是听到了。老人一边把去除鱼钩的鱼放进早已准备好的鱼篮里,一边对我说着现在的我还难以体会到的话。“这片湖泊里有成千上万条鱼,就有成千上万条命运,每个生命都有各自独特的命运,都是自身不断选择的后果啊。”老人把鱼篮提到我跟前又对我继续说道:“你看这条鱼,当它选择咬上我这个鱼钩时,就很难再摆脱被端上餐桌的命运。”
我对老人的话不时很了解,而是问出了一个听着有些傻的问题。“可鱼不会思考啊,它怎么知道怎么选择。”
老人和蔼的看着我,轻轻的说了句。“可人会啊。”
在往回的很长时间里,我和老人又聊了很多。不过不只局限于什么人生感悟,做事道理什么的。他也会给我讲很多年轻时候有趣的事,每每讲到搞笑的地方,他就笑得合不拢嘴。我也是,我感觉自己是无比幸运的,能在这个地方遇到这么有趣的灵魂。我想着自己以后也要成为一个有趣的,一个有故事的人。
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东南方,温度迅速增高了许多。湖面此时已波光粼粼,反射出的光辉有时会很刺眼睛。我看了看手机,发现已经9点左右了,就告诉老人可以撤了。老人站起身想直直已经有些弯曲的腰背,却发现很难再直起来了。
“老了,真的老了,现在坐时间长都会感到累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和我开始收拾起他的各种钓鱼工具。
我们收拾好后,我迅速的把钓鱼工具给他送上那个他常骑的电动三轮车里,就转回来去扶他。老人一直都不想让我扶,他常常说他腿脚挺利索的,没有想象中那么老。
把他扶上电动车后,我和他告了个别,然后就彼此踏上了回家的路途。每次老人都说要送我,可我都被回绝了。我说去我那里不顺路,而且去那里路很难走。可他却不信,说我是不想让他麻烦,所以才那么说的。
在烈日的照耀下,我走在一时有树荫一时没树荫的小路上,我没有感觉到那些来自表皮的强烈炎热感,而是感到一股很强烈的光照进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