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哲,这事你怎么看?”待刘大人走后,耶律翼风心不在焉的问道。
“啊?我……”释哲喃喃,这叫他怎样回答?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可他一个也不能说啊……
“啊什么?怎么想就怎么说。”耶律翼风瞟了他一眼,这个释哲只有在战场上才能表现出惊人的智慧,其他方面,实在逊的够戗。
释哲的表情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焉了吧唧的,嘟哝着嘴,有气无力道:“公主很好啊!人长的漂亮,又很有个性……”
“谁问你公主的事?我问的是……”耶律翼风看他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又气又好笑,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上月华公主了。不过,这份神秘的大礼他可不想现在就送出去,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来争取。故意皱了皱眉,摇头道:“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还是我自己去找答案。”说罢自行离去,留下释哲一人在那垂头丧气。
午后,轻云打发小雨,芷兰她们都去歇息,自己也在榻上躺了一小会儿,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许是今日见了萧望,释哲的缘故吧!回想起在荒原大漠里的种种,再到今日的相谈甚欢,一切都恍如梦境般的不真实,可身旁却真真实实的摆了一盅红豆汤,百转柔肠……终是躺不住了,不若去后园走走,散散心,想那梨花也该盛开了吧!
多日不曾出门,看那如金晃眼的阳也多了几分妩媚,天色清澈的如一潭碧水,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延着曲折的回廊,来到后园,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簇簇雪白的梨花,如团团云絮,曼卷轻飘,好美!轻云欣喜,快步来到梨树下。徐徐的风夹着梨花的馨香,在树旁枝尾悠悠飘荡,吸一口,心都醉了。
“我以为你独爱梅,没想到你也钟情与梨花。”
一个熟悉的声音身后响起,轻云蓦然转身,只见耶律翼风站在身后,穿一件月白团福暗纹便装,丰神清俊,星眸朗朗,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脸微微一红,轻问道:“你何时来的?”
耶律翼风不做声,上前来,伸手摘一朵梨花,放置鼻间一嗅,轻吟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轻云讶异道:“你也喜欢子美的诗吗?”
他只笑着看她,目光炯炯有神,慢条斯理道:“我以为你只爱梅,本想把这片梨花全砍了,种上一园的梅花,现在看来不用了,只是不知道这梨花过后,你……又会钟情与哪一种花?”说着,手一松,那朵梨花轻扬着落下,跌入尘埃。心道:一会儿是萧望,一会儿又冒出个太子,是不是还会有下一个?轻云,你对情也如对花这般无定性的吗?
那飘零的花像一声叹息在心底回荡,他在暗示什么?近来他说的话总是很耐人寻味,略一思索,轻道:“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岁月流转,四季更替,物是人非,而不变的只有花,或清丽或淡雅,或娇艳或华贵,都只静静的等待着属于它的年华,努力的绽放,尽情的吐芳,姹紫嫣红的一季并不为博得旁人的赞赏,香魂飘零的时候也不为换得旁人的一丝感伤,花开花落,潮升潮长,执着着花的轮回,坚守着生生不息的期望,这份淡然,这份顽强,不应得到世人的尊重和喜爱么?”
耶律翼风静默片刻,双眉一挑道:“从未听过这样的见解,你的想法很别致。”
轻云又道:“都说女人如花,人有百态,花亦如此,‘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好美!‘雪做冰肌玉作容,不将妖艳嫁东风。’好美!‘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好美!‘数苞仙艳火中出,一片异香天上来。’好美……“轻云越说越陶醉,那些优美的诗句仿佛化作一朵朵繁花在眼前盛开。
耶律翼风怔然,盈盈似秋水的双眸,似那梨的清纯,如雪的肌肤透着一抹绯红,又恰似桃的妩媚,如诗的语,如兰的气息……轻云,若说女人如花,那你便是最美的那一朵……
“大王……”轻云见他怔然,轻声唤道。
耶律翼风回过神来,微微笑道:“那你最喜欢哪一种呢?”
“若说喜欢,那轻云都很喜欢,各有千秋,但是在轻云心里有一种花是与众不同的。”轻云低声道。
“哦?愿闻其祥。”耶律翼风笑道。
“荷花。”轻云答道。
“怎么说?”耶律翼风奇道。
“荷花乃花中君子,轻云爱她那份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节,也爱她那婷婷粉面玉样的姿容,‘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六月西湖上接天连叶的荷是轻云记忆中最美的画面。”轻云黯然道,再想荡舟采莲去,怕是只有等来世了。
耶律翼风将她揽入怀中,就这样轻轻的拥着她。她的黯然让他心痛,对不起,云儿!除了这个我不能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什么太子,什么萧望,什么猜忌,什么怀疑,统统见鬼去吧!云儿,从此以后你只是我的,我会让你幸福,让你的眼里不再有忧伤,云儿,信我,信我!我是那么的爱你……耶律翼风被自己的心语怔住,他竟然用了“爱“这个字眼,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用了这样的字眼,他真的爱上她了……顿时心底漾满了浓浓情意,将轻云拥的更紧,真希望就这样将她揉进心里,永远也分不开……
薰暖的和风微微吹过,满树的梨花如雪花漫洒,落在衣间,落在鬓上,空气里氤氲着淡淡的香甜气息,分不清是他的气息还是梨花的芬芳,轻云的心醉了,像喝了最醇的酒酿,只觉得轻飘飘,晕乎乎……醉吧!就这样沉醉,永远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