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然看着手机日期,2月17日,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说“但愿今天一切平安。”
中午工厂小隔间
何秋然吃着面包,程放吃着从旅馆餐厅外带的午饭。
“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个饭盒。”程放再没想到外带的食物是用纸包着的。
“好。”
“Tony以前也是你的雇主吗?”程放问
“不是,他会法语,不需要翻译。”
“那你和Tony是怎么认识的?”
何秋然这才明白,他在打探自己和tony的关系,在他的记忆中,他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难道又是学姐带给他的改变吗?
何秋然并不想回答说:“就这么认识的,在RUIO旅馆。”
程放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暧昧的感觉,可能是男女那些事,便不再多问。
何秋然看程放的样子,就知道又误会了,算了,她懒得解释了。
傍晚
Alban的车停在SHAM商店门口,Jean蹲在地上用棍子划着什么。
“你在这等我,上去拿饭盒给你。”
“好”
何秋然刚下车,Jean就过来抱住了她。
何秋然摸了摸他的头,她知道一年当中,他最害怕的就是今天。
何秋然改牵着Jean的手,上了楼。
Alban把何秋然的自行车从后备箱上拿下来,与商店老板sham打了招呼。
程放这才看见一旁的车,是何秋然从机场接回自己的车,想必就是向商店老板借的,程放下车,刚走到商店门口,被何秋然叫住
“程先生,饭盒我拿来了,今天早点回去吧,无论你今天听到什么,今晚都不要出来了。”
“改天跟你解释,今天你先早点回去,Alban也好早点结束回家,陪着Emma和Lea.”
“好”
“记得千万不要出来”程放坐回车里,何秋然再三嘱咐。
“ you takes care for Jean”Alban说(你照顾好Jean)
“you too,stay with Emma et Lea.”(好好陪着Emma和Lea)
“Bye”“Bye”
车离开,何秋然上楼,sham老板关了店铺门。
当黑夜袭来时,路上几乎没有一个人。一家一户的灯逐渐灭了,从上空看去,这个城都是乌黑一片。
何秋然房间里
一只烛台放在地上靠着桌旁
一个烛台上一只红色的蜡烛,火焰的微光只能照亮角落。
Jean与何秋然靠在床边,何秋然拿出了链子给Jean带上,接着把照片从墙上取下来,把Jean搂在怀里,说:”看,这是你的爸爸,这是你的妈妈,他们会保佑我们的。”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吓得何秋然紧紧抱住了Jean
“何小姐。”何秋然一惊程放的声音
“何小姐,何秋然”程放急切的喊道
何秋然听清了,是程放的声音,是程放,她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去开门。
“你怎么来,你疯了吗,我不是让你今晚不要出来。”
“Alban都告诉我了。”
“所以你就更不应该来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男人,就不能放任你们独自担惊受怕。”
到底还是他教养的驱使。
“彭”一声枪响,何秋然一下躲进程放怀里,程放也是下意识的护住她。
何秋然突然意识到还有Jean,离开程放的怀抱,立马跑过去吹灭了蜡烛,将Jean紧紧抱在怀里。
何秋然动作太迅速,以至于程放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片黑暗了。
“何小姐你在哪?”程放摸黑说
“在这。”
程放通过声音判断方位,寻找着,突然又是两声枪响,程放被床沿绊倒,打翻了烛台
“你没事吧。”何秋然问
“没事。”程放慢慢向前摸索,终于摸到了一只脚,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是一阵枪响。
程放抱着何秋然,何秋然抱着Jean,程放明显感觉到怀里人在发抖,安慰道:“没事,我在。”
慢慢的,怀里的人才平静下来,静静的听着窗外的枪声,汽车声,玻璃碎掉的声音,污秽的谩骂声……
程放才才意识到“呼吁和平”真的不是教科书上简单的一句话,”世界和平”是多少身处水深火热中的人们心中殷切的渴望。
我们没有生活在和平年代,我们只是幸运的生在了没有战乱的国家。
第二天早上
何秋然房间内,Jean的头枕在何秋然的大腿上,抱着她的腰,何秋然的头靠在程放的肩膀上,程放的下颌顶着何秋然的前额。
程放先睁开了眼睛,看着怀里的女人,还有熟睡的Jean,她们是不是经常担惊受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就有了枪声,如果昨晚自己没有返回......
头发遮住了她的半个脸,他竟然有了想撩开头发触摸女人脸的冲动。
程放准备伸出手去碰何秋然头发的时候,何秋然脑袋从程放的肩膀滑落,一冲,磕上了程放的手,程放的手就托住何秋然的脑袋。
何秋然惊醒道:“不要。”虽然声音不是很大,程放听到了甚至还能感受到她的不安。
何秋然睁眼看见趴在她腿上熟睡的Jean,会心一笑。
“是做噩梦的吗?”程放男性的低音在何秋然耳朵旁响起,何秋然一惊,才意识到还有一个男人在自己身旁。
何秋然抬头对上程放的双眼,昨晚这个男人回来了,他陪着自己和Jean度过了一整晚,原来有依靠安全是这样的感觉。
程放见何秋然许久未答,又问:“做了什么噩梦。”
何秋然反应过来,说:“嗯,做噩梦了,梦见满身是血的Jean倒在我眼前,万幸,它是个梦。”说着,抚摸着Jean的头。
程放觉得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Jean就像是她的孩子。
“Il y a 4,5 milliards d'années, sur la planète…….何秋然的闹钟响了。
程放觉得很熟悉,自己在哪听过,不仅是后面的旋律,就是这段男声的旁白,也很熟悉,周围的人或是大街上听的也都是中文版的《大鱼海棠》,为什么就是感觉自己在哪听过。
Jean听到闹铃声也就醒了,Jean揉了揉双眼,抬头看向窗户,起身爬到桌子旁,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
Jean高兴的看着窗外的太阳,转头看着何秋然。
何秋然站起来走到Jean身边,拉起他的手,对着阳光说:“是啊,我们看见了第二天的太阳,我们活下来了,他们在保佑着我们。”
程放也起身,站在Jean旁。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真好,程放也觉得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Jean牵起了程放的手,程放先是一惊,然后与Jean相视一笑。
何秋然看着这么美好和谐的画面也是开心,他的笑总是能给自己极大的温暖。
“谢谢你,程放”何秋然说,谢谢你的到来,谢谢你的怀抱,谢谢你的笑。
从上次Jean用弹弓打程放,到现在主动牵程放的手。Jean与程放的关系微妙改变着。
影子被照射在地上,像极了一家三口的影子。
过了一会,程放才仔细看了看何秋然的房间,仙人掌、桌子、书、床,还有墙上的照片,有的他认识,Alban,Emma,Lea,有一张上有Tony,何秋然,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外国人,背景是Ruio旅馆。
何秋然将昨晚撕下的照片重新贴到墙上,程放仔细瞧了瞧,照片上的男人不是黑皮肤,看着像亚洲人,再看看那个孩子,是Jean。
“这”指了指照片,又指了指Jean,“混血儿?”
“嗯,Jean的爸爸也就是Mark,跟我们的国籍一样,中国人,以前就是在Ruio做厨师。”
何秋然看着照片叹气:“跨越了国籍,地域,相遇,相爱,但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程放看着在写中国字的Jean,世界上还有多少个Jean,因为暴乱战争,成为孤儿,又还有多少孩子的童年在无尽的枪声,爆炸声中度过。
楼下
SHAM商店的一块玻璃杯打碎,sham边收拾边骂着。
何秋然从商店买了一包食物出来后,对程放说
“你在这等Alban,我送Jean去学校。”
“我和你一起吧,我已经告诉Alban不要来接我了。”
“可是车载不了三个人。”何秋然指了指自己的二八杠自行车
“可以。”程放说着向自行车走去
路上
Jean坐在车前杠上,何秋然侧坐在后座,手里拎着一大袋食物,程放骑着车,像极了一家三口要去郊游。
如果这是在中国,说不定还会高兴得哼着歌,尽情的放飞自己,但这是在X国,时不时就会有暴乱的地方。
何秋然根本开心不起来,甚至心情都是沉重的,路上血迹随处可见,还有几具尸体,何秋然有点泛不住恶心,抓在了车座的车抓起了程放的衣服,这一幕,看得程放也触目惊心,感觉到后座的人的不适。
“Look down, don't look.”(低头,不要看)对Jean说也是对何秋然说。
他们盼望的和平哪一天才能到来?
一所废弃的平屋,一块黑板,几张高低不一的小桌子,有的少了一只桌腿,有的桌面已经是坑坑洼洼。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学校?”
“没办法,他们大部分是底层人的孩子,有的还是孤儿,根本上不起正规的学校,有志愿者了,就过来教他们,没有志愿者就Emma一个人。”
十几个小孩子就凑在这些桌子前,一位皮肤黝黑,身材微胖,戴着头巾的女人站在黑板前,教他们认读黑板上的字“peace 中国”。
程放认得那个女人,上次去Alban家已经见过了。
她就是Emma,Alban的妻子,这个学校的老师。
“那Emma是?”
“Emma是正规的老师,虽然有一些补助,但是费用较低,坚持在这里的人很少,但Emma一直坚守在这里。”
当女人看见何秋然与程放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女人露出了微笑,说;“Chineses.”
孩子们转过头,看见何秋然手里提着袋子的时候,都开心的拥过来,抢何秋然手里的食物。
程放明白了,原来是买给这些孩子的,差一点当成自己的午饭。
“Lili,you come,how are you?”(LILI你来了,你还好吗?)
“Thanks to him, we are fine.”(多亏了他,我们很好)何秋然看向身边的人
“谢谢你,Mrs Cheng.”Emma用中文说的。
程放,有些意外,但看看黑板上的中国字,也就了然了。
“没事,我应该做的。”
“Emma,I want to ask you something.”(我想问你一些事情)何秋然说
“what’s it?(什么事)
“Do you know whre is from necklace left for jean ”(你知道留给她妈妈留给Jean的项链最初来自哪里?)“I mean,Masha(jean母亲的名字) Did she tell you something about this necklace?”(我的意思是jean的妈妈有没有告诉你关于那条项链的故事。)
……
在去工厂的路上
程放骑着车,何秋然坐在后座。
“天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太奇妙了。”何秋然感慨道
程放骑着车,身后的人说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问:“怎么了?”
“昨天Tony告诉我,她的妈妈是一名无国界医生,我想Emma口中的那位无国界医生就是Tony的妈妈吧,Tony的妈妈救了Masha并把项链送给她,Masha后来也成为了一名医生,也是一种生命的延续了,你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很微妙。”
何秋然接着说“可惜啊,两个善良的女人都在意外中丧失了生命,如果没有战争暴乱,这个故事的结尾应该是美好的。”
是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微妙的变化着,程放与何秋然的关系也在悄无声息中微妙的变化。
比如时隔3年,他们又重新在同一片土地,呼吸一样的空气,坐在一辆单车上,分享着一段故事,刚刚还经历了生死。
每当我们在另一个地方遇到认识的人的时候,总会感慨,世界怎么这么小,也许是人与人之间微妙关系的缘由吧,一点微妙的改变可能就让地球缩了一圈。
中午工厂吃饭的小隔间
程放吃着面包,何秋然吃得很慢,像是在发呆,眼睛像空洞。
程放见她不对劲,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你怎么了。”
“你还记得,你第一天来的时候站在负责人旁边的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吗?”何秋然说得有些慢,声音也有些轻。
程放稍微回忆了一下,说“记得,怎么了?”
“今天,工厂的人谈论说他死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又给程放极大的震惊。
“什么,他死了!”
“就在昨晚,你能想象吗,前几天还跟我们说话的人,今天他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即使不是自己亲近的人,何秋然仍然有些悚然。
“所以,昨天到底怎么回事,Alban只告诉我会有枪战,为什么一定是昨天,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的样子”
“昨天是2月17号,217案后,又无故出现了一些人失踪,死亡,当时很多人都以为是217死去的亡魂不甘心回来索命了,后来调查才知道,是K组织的阴谋,为的就是产生恐慌,去年2月17日的时候,也是217案后一年,他们再次晚上出现在大街上,看到人就开枪,
又是一次突然袭击,死了很多人。所以,今年人们都害怕了,晚上不敢出现在街上,但是听昨晚的枪声应该是两批势力,终于有军队站出来了。”
“你知道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什么吗?”何秋然看了一眼程放接着说:“217案中那些受害人的家人,有的去投奔了K组织,里面还包括孩子。”
“对了,Tony关于217案做过很多报道,如果你还想知道什么,可以去翻报纸,也可以直接问他。”
“他们不是应该对K组织恨之入骨吗,为什么还要去投靠他们?”程放问
“为什么?如果一个国家弱小得连它的人民都不相信他,自然去投靠他们认为强大的组织,又或许被仇恨蒙蔽,已经感受不到这个世界对他们的善意,还不如干脆做个坏人,人性太复杂。”
程放心中赞许对面这个女人的观点,生活的阅历真的是人生一笔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