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三哥虽然是开玩笑说去神木那儿再采一片叶子,轩饶还是去一趟了神木那儿,她知道这事当不得真,可是还是去了。一来在九重天晃晃悠悠待了十日着实是太无聊了,而且据庚子日还只有七日了,二来她确实不能如以往一般洒脱了,母君神祭时她尚在襁褓,连面都没见过都耿耿于怀多年,如今到云烬……
先前她大言不惭的说没事,说等他,可现在她心里真的恐惧了,不,是她一直都恐惧“神祭”,是先前的两心相悦让她一时忽略了。
她的不安焦躁其实表现的不算明显,但是琅玥还是察觉到了的。琅玥问过她,问她是不是去赤水迷泽一趟又发生了什么,轩饶自知瞒不过就说了顾均的事,其他的没敢提。琅玥虽不知沉渊但是也是听闻过顾均,闻言也甚是唏嘘惋惜,对于轩饶,琅玥是能看出来她在回避,情爱一事向来别人都无从插手,如此琅玥也未再说什么了。
九重天的那颗神木,还是一如既往的枝繁叶茂,神木上的那个似凤似云的印记也还在那儿,轩饶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即使她很清楚的知道她进不了神木的境了,即使她有妄想着能再见一见她母君,可是沉渊之境终究是一场梦。
起风时,树叶随着风的方向摇曳却是一片都不曾掉落,轩饶的手掌还紧贴着神木的印记,惨淡一笑,心想,长歌与她真是孽缘,罢了,神祭便神祭吧,或许再十万年,或许再二十万年,她还是放不下的。
庚子日前五日,原本是凌曦君要去的西华川南君生辰宴,但是凌曦君走不开,所以最后只能轩饶去了。
按照轩饶的性格定然是不想与川南君往来了,但是此事确实要办好,而且此时也只有她能去了。琅玥说要同去,不过轩饶驳了,表示会顾及大局不惹是非,凡事能忍则忍,琅玥这才没跟着了。
去西华川南府前,轩饶还在想这川南君的生辰宴在这种局势紧张的情况下还办的如此声势浩大,想必来的仙君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今神魔一战蓄势待发,她父君又不在,西华帝君一方高高在上,都是手眼通天的神仙,却是半分没有与九重天共同商议御敌的意思,估计是等着她三哥去西华之地三顾茅庐,呵,真是自大。
不过这生辰宴上,她怕又要被讽刺调侃了。轩饶挤了挤嘴角提醒自己道,千万不要跟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计较,实在是失了自己脸面,不值当!
令轩饶没想到的是碰到了裴阮,按照渭水郡主的性子,像川南君这般度量小的人她应当不会结识,轩饶有些好奇她来此的目的了。
轩饶是在川南府门碰到裴阮的,渭水郡主与她不同,她是独自一人,裴阮是有人结伴而行,轩饶难得的知礼没有上前打搅,而是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重华君?……不是听说她与西华川南君先前因为蓬莱一事闹得很僵么?怎么也来了?”
说话的是怀风公子,他声音其实很小,但是做神仙的就是耳通八方,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全入了轩饶的耳朵,轩饶礼貌的朝他笑了笑,怀风公子倒是心虚的赶紧闭了嘴。
裴阮当然也看见轩饶了,没搭话,只是与怀风公子示意了一下就独自走过来了,又与轩饶一同入了西华川南府,这倒是惊诧了一旁仙君们,怀风公子更是懊悔不已,方才那番话…他合了折扇轻轻的敲了一下嘴巴——多嘴!
“你来这儿干嘛?真的给川南君庆贺的?”一入府门,轩饶就好奇的问裴阮,“郡主,不该吧,比之于我,你应当更瞧不上这……”
裴阮倪了她一眼,示意她适可而止,轩饶挑了一下眉点到为止。裴阮也没藏着,直言道:“没什么,就是想知道西华站那边,怕到时候大战乱起时认不清盟友。”
轩饶一凛,也着实被她的话惊着了,大抵是因为渭水君吧。听天辰八卦说过,据说渭水君也西华帝君有些渊源。
轩饶笑笑符合道:“嗯~这是得问问,毕竟魔族狡猾得很呢。”
裴阮鲜少的露了笑意,点头“嗯”了一声。
不光是府外还未进来的人,已经入府了的客见她们一起来也着实惊着了,作为主人以及今日宴会的主角川南君也僵了一下脸色,不过随即又迅速调整好了,恢复了笑意。
天辰给挑了个珠子,轩饶一瞧就知道是太华池的特产,十万年一颗,啧,三哥也真是舍得。
川南君自然是不愿理轩饶的,但是碍于他时时挂于嘴边的礼节,他还是上前迎了客,“重华君,渭水郡主,多谢二位仙君赏脸来赴我川南府宴会,欢迎。”
“川南君抬爱了,此回是我叨扰了,不请自来,还望仙君海涵。”
轩饶笑着点头应了下,却没想裴阮今日来当真是来找不痛快的。
渭水郡主今日依旧是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方端庄,倒是这一句一句的话说的也是半分不留情面,轩饶有些另眼相看了,煞是起趣的继续看戏。
府中的客们也议论纷纷……
原来川南君与渭水郡主不曾相熟啊!
说的也是…上回郡主生辰宴川南君也未在其列。
是啊,我当时在宴上并未见过川南君……
我还听说…这回神魔大战西华…并不支持九重天……
……那…渭水郡主此来是为了渭水君吧?
……我估计是…毕竟十万年前渭水君是因为魔族神祭的……
…………
果不其然,川南君那点小度量是忍不了这些的,他脸色阴沉,极其不自然的扯着嘴角回了声,“二位仙君入席吧。”
轩饶憋着笑点点头入了席,裴阮紧跟着她,等坐下来,轩饶这才放松的掩嘴笑了起来,“头一回觉得这些人特挺有趣的。”
裴阮斟了杯酒,“听别人的八卦肯定有趣了,毕竟以往你听的都是自己的八卦。”
她一口饮尽,轩饶挑眉觉得她说的也对,也斟了杯酒,又听裴阮问她道:“凌曦君怎么让你来西华川南君的生辰宴?他不怕你闹么?”
轩饶忍不住斜了她一眼,没想到时至今日自己在渭水郡主心中还是这般形象,真是有些失望呢。轩饶抿了口酒,酒味偏涩不够香醇,她当即就放下了,回裴阮道:“有何不能来的,一个小心眼,一个落井下石值得我生气?没必要。”
裴阮点点头,“也是,我今日来确实也有些冲动了,不过我鲜少如此,此回学一学你也无妨。”
轩饶一愣,摆手道:“别别别,郡主还是换个“榜样”,我可没有这种荣幸。”
“欸~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啊?”
轩饶话刚落音,怀风公子赶着话就过来了,他没听全就侃了起来,“二位仙君?”
怀风公子生的清俊,总是春风徐徐颇给人亲切的好感,轩饶也没计较他先前的话,本来也是些实话,她朝裴阮道:“瞧,怀风公子就不错,你可以学学他。”
裴阮与怀风公子相熟,怀风公子还期待着她的回答,裴阮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怀风公子就明白过来了,这两位方才讲的怕不是什么好事,连忙见好就收安静的在渭水郡主另一旁落座。
轩饶笑道:“呦,怀风公子这般惧咱们郡主啊?一个眼神就不敢说话了啊。”
裴阮闻言瞪了轩饶一眼,意思是让她别乱说话,怀风公子却没介意,坦然笑着承认道:“呵呵,是是。”
轩饶撇嘴,觉得无趣,又问裴阮道:“你当真要问?”
裴阮抿着唇,她微微低着头,手中握着酒杯,她望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半晌没说话,她知道轩饶的意思,西华帝君…西华之地不是她能问责或是说过问的,但是……裴阮饮尽杯中的酒,回道:“要问的。”
轩饶见她坚定也没再说什么了,宴要开席了,也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