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回殿时,琅玥就在那儿等着,轩饶一紧张,半天没敢说话,却也没松开云烬的手。琅玥并未说什么,只是说备好了晚食,另外明日她需要回九重天上乘一下册子,轩饶点头应了。
琅玥还说,芶芒走的时候并未告知我,只是让人带了个信,我不安心,所以殿下就体谅体谅我,好生在蓬莱待着。
她说这话时还是温柔带笑的,轩饶偷偷看了一眼云烬,点了点头。得到她的回复,琅玥便满意的退下了,轩饶这才松了一口,两人往殿里走,轩饶嘟囔着,“你也瞧见了,我是不能随便离开蓬莱的,你……之后去哪?”
“不用,阿染会来蓬莱见我。”云烬笑着道,“所以我会这,和你一起。”
“好。”轩饶展颜,点点头,“走,吃晚食去。”
琅玥回来也快,轩饶未觉还以为她还未去,没想到竟然已经回了,甚是惊讶,道:“你不是还要顾一下重华殿的事务吗?怎么就回了?”
琅玥盯着她道:“嗯,都处理妥当了。”她递了个册子过来,嘱咐道,“这是这百年蓬莱需要参加的宴会,殿下可以先看看。”
“一百年?”轩饶接过,不高兴道,“蓬莱哪有那么多宴会要参加?我与他们很熟吗?”
“南海兰茵经会?梵音境大罗汉座谈会?梵音境不苦佛陀经会?……”轩饶不敢置信,问琅玥道,“这些也跟我蓬莱有关?”
琅玥解释道:“原本是帝君要去了,可是帝君还未回,凌曦君又比较繁忙,所以只能殿下你去了。”
“我不去。”轩饶把册子甩回到她手里,直接拒绝道,“此等严肃的事,三哥另可不去也是不会让我去的,琅玥,是你说了什么吧?”
琅玥敛了敛眼,没回答。云烬安抚的拍了拍轩饶的手,道:“你先不要生气,这些事情还一段时日,不急,说不定届时帝君就回了呢?”
轩饶看了他一眼,云烬朝她浅笑着,轩饶还是不高兴,别扭的走回到琅玥面前,道,“跟我来。”
云烬知道劝不住她,也就没跟过去。轩饶与琅玥在侧殿的回廊间相对而立,琅玥便开口道:“殿下,帝君让你跟梅山君学规矩,没说让你去受伤,我自然不会让你再到处乱跑了。”
“我受伤与他有什么关系,只是形势使然。”轩饶皱着眉解释道,“你去九重天,我三哥就没与你提什么其他的?”
“说了。”琅玥难得严肃认真的同她说话,她眼眸清明,似是把一切都洞悉透彻,她道,“殿下待在蓬莱依然可以一往情深,不是非要去冒险,我以殿下的术法帮不了什么忙,这样……想必梅山君也更安心些。”
“为何?”轩饶不解,“我能给他的,是别人给不了的,琅玥,你不懂。”
琅玥浅笑,无奈道:“我怎会不懂。只是在我心中,殿下的安危才最重要。”
“芶芒不也是三番四次的去了人间吗?你何故从未阻拦她?”轩饶感到非常委屈,明明琅玥对芶芒是支持,对她却是百般阻挠,同样是爱情,凭什么她就不能站在那人身旁?
琅玥心中一疼,她不是偏心,只是她知道芶芒的情向来假,但是轩饶却真;芶芒的心足够强大,轩饶却很脆弱。所以她总是骄傲的假装不可一世,实际仅仅只是因为言叶君的神祭感到悲伤与内疚。她害怕在得到后失去,所以索性就筑起高墙把那些缘浅的都抵挡在外。
“芶芒自私,殿下你向来有担当,有些事你不知道保护自己的。”琅玥柔声道,“天族已经在做准备了,殿下就安心待在蓬莱吧。”
“不要。”轩饶直视着她,决绝道,“我要陪着他。”
琅玥微蹙着眉,欲继续劝阻她,轩饶却极为镇静平淡道:“我会陪他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的。”琅玥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她眼里有些许的泪光,却还是笑着期待,“然后,再等他回来。”
“所以,我会好好保护自己。”轩饶郑重的承诺着。
琅玥望着她坚定的目光,亦是无奈叹息,随即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知道了。”
“你同我三哥说了此事?”轩饶又问她,有些忐忑不安,但是想着她三哥没来,也没让琅玥带什么书信,想必琅玥应该没说吧。
果不其然,琅玥摇了摇头,道:“此事我来说不妥,殿下日后亲自告知与凌曦君吧。”
“嗯嗯,我自己说。”轩饶快速的答应了,琅玥转身就准备忙自己的去了,轩饶又喊住了她,问道,“你可去月老那儿了?”
“还未。”琅玥知晓她问的是芶芒的近况,想了想道,“此回,她可能会很久才回来。”
“嗯,你盯着点,别让她太过了就行了。”轩饶点点头,嘱咐道。
“是,那我就先退下了。”
“嗯,去吧。”
云烬本来说是等司染来蓬莱,但是琅玥没再阻拦她,轩饶就想着赶紧离开蓬莱了,第二日一早,轩饶就拉着云烬走了。
原本她以为云烬会去商丘,但是他却摇头,随即还传了信告诉司染去水族汇合,轩饶没说什么,又笑着道等往后有时间再去,没关系。云烬拉着她的手,笑着应了。
小的时候轩饶随凌曦君来过一回水族,那时是水君孙儿的百日宴,水族幼子过百日方可化形。她那时也是新奇,碰巧撞进的小王子的卧房,她以为是个什么有趣的灵兽,逗着玩,还带出的水族宫殿,后来水族找不着小王子急的差点起了乱子,百日宴也是推迟了许久后才开始,她三哥赔礼道歉了许久水君才作罢没再计较,回了九重天就被凌曦君罚了。
后来她还在背后与芙洛讨论的水君许久,芙洛说,水君其实是极为宽容大度的人,只不过太紧张心疼自家小孙子了,再说她在九天十地确实也惹了不事,水君没计较也算宽宏大量了。轩饶不愿苟同,她觉得那小王子玩儿得也挺开心,凭什么自己就要赔礼,而后在青丘认识裴阮,就再也不愿去水族了,就连后来水族万年一遇的龙门礼她也从未去凑过热闹。
此次跟着云烬再来水族,她倒是不怕云烬知道往些年的那些事,当初是他们自己没看好娃娃,跟她可没干系。
一入水族,便有人来接应,司染比他们先一步到了,轩饶随云烬一进殿他就迎了出来,展颜唤了声,“君上。”
云烬点了点头,牵着轩饶往座中走,见水君,他松了轩饶的手,指引道:“见过水君。”
轩饶乖顺的行了礼,“重华见过水君。”
水君看了一眼云烬,朝轩饶点头应了声,就与云烬寒暄,“经年不见神君还是神采非凡,此次与魔族一战必能大获全胜。”
云烬纠正道:“只是观澜,若是能不牵扯魔族无辜之人便不要牵扯。”
水君不赞同,皱着眉道:“神君,如今可不再是十万年前了。”他说话带着些许的强硬,“魔族如今皆尊观澜为大,与魔族一战已然是势必再行的。”
云烬沉默了片刻,道:“我自有他法。此次与水君商议此事,也只是为了避免魔族起乱而央祸九天十地,届时快速的驰援。”
“这是自然。”水君点头壮语道,“我水族必会助神君一臂之力,护卫九天十地。”
“如此便多谢水君了。”云烬点头颔礼,又提醒道,“只是水君定要警醒下属,若到时魔族并未全部以观澜马首是瞻,切莫节外生枝,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战争。”
水君一笑,挥袖答应道:“好,本君会通告下去的,神君大可放心。”
司染道:“商丘也一定会警醒,绝不伤害无辜之人。”
云烬勾唇一笑,朝司染欣慰的点了一下头,却也没忽略水君有些僵硬的脸色。原本他还打算陪轩饶于此游玩几日,但是如今看来也没必要了,想必轩饶也不太喜,索性就辞别了。
三人离开水族后,司染也恋恋不舍,轩饶觉得仿佛只有在云烬身旁,司染才是她熟悉的十万年前的那个还稚气单纯的小仙君,轩饶亦是怀念的望着他,有些心疼心酸。十万年前那场大战,最疼的是司染,原本美好的一切瞬间坍塌,支离破碎,最亲的人全都离他而去,被迫独当一面,一站高位就是十万年……
轩饶眼睛有些红,司染有些惶恐,不知道为何她盯着自己忽然就哭泣了,慌乱的求助云烬道:“君上,重华君她……”
云烬自是知道轩饶在难过什么,侧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与司染解释道:“无事,她只是想到了一些让她难过的事情。”
司染松了口气,点点头,还是有些紧张,他拿出一个帕子来递到轩饶面前,轻唤了声:“重华君。”
轩饶闻声接了过来,哽咽的道了声“谢谢”,云烬笑道:“你们何故如此生疏?”司染看着他们之间甚是亲密的动作,耳廓微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云烬接着道,“阿染,你比她年长,往后唤她的名便可。”
“好。”司染点头应道。
轩饶把帕子放进袖中,不满道:“我也要唤他的名字的。”
云烬没说什么,他们一同望着司染,征求他的意见,司染展颜一笑,没再拘谨,“可以。”
轩饶极为高兴,走近他一步,“下回我去商丘,司染你带我去青川游玩可好?”
司染欣然点头答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