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歌往后张望着道:“欲儿,咱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许欲眼神闪烁着道:“很快,很快我们就会回来带着他们一起住进大宅子里。”
夏长歌使劲点着头说:“好!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永远不用分开了!”
夏日的风带着炎热的气息,她的心思飘忽的很远很远。
夏长歌忽然问道:“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太婆怎么不在了?”
许欲摆摆手道:“不知道,可能怕我在路上弄死她叭。”
“??”夏长歌汗颜。
园子里,因为许欲的离开,所有人的情绪都低落的不行。
莫卿靠在师父旁边问:“师伯呢?刚才送师妹的时候也没看到。”
聂明璟眼眸暗淡道:“可能,是不忍心看着欲儿离开吧。”
“那为何要送师妹走啊?”莫卿不解道。
聂明璟没有回答,楞楞的看着窗户,怕他的傻师妹还没放下那人。
良久,他叹气道:“罢了,赶紧准备吧,马上就要开场了。”
屋内,苏暮晚此时轻轻上着妆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她的耳中不停回荡着王嬷嬷对她说的话。
“许小姐是老爷的子嗣,怎么能混迹在戏子堆里?我就和您实话实说了吧,小姐必须回去,您同不同意的只是面子工作罢了。”王嬷嬷趾高气昂道
苏暮晚厉声道:“许欲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跟你们走的。”
王嬷嬷冷笑道:“如果您执意不许的话,许家野种和野种存在的痕迹都不会在有了。”
苏暮晚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道:“这是许千澄的意思?”
王嬷嬷笑道:“老爷是我的主子,我们只是奉命做事。”
苏暮晚跌坐在椅子上嘲笑道:“呵,好一个许千澄,真是够绝的啊。”
王嬷嬷冷漠道:“您好好思考思考吧,我们还等着回去像夫人和老爷复命,对了,小姐之前在戏班的事情不能流露出去,所以,您必须消失,不然,这个小园子怕是不能存在了。”
苏暮晚的思想收回到桌上,一个小小的瓷瓶是她的宿命,毒发的半个小时是她生命最后的乐章。
她手中躺着的是那只寄托思念的簪子,是她日夜思念之人给她留下的最后的物件。
清泪划过上好妆的面颊,经过油彩滴落在簪上。
她轻轻抚摸了一下,摇头苦笑。
垂手,簪落玉碎。
她头戴虞姬冠,内穿黄色小古装衣,罩湖蓝色虎头鱼鳞甲,外披彩绣明黄地凤戏牡丹女斗篷。
唱的便是初见许千澄时的那出《霸王别姬》
台下观众挤挤,台侧是她的家人,这不才一直是自己最爱的地方吗?
她兜转数年所求的东西,不一直在她身边吗?
她悔了……可已葬身在其中,抽不出身来。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她的步调渐渐慌乱起来。
终于,曲子到了尾声,她也撑到了极限,她提起最后一股力气,挥起长剑,划过脖颈。
一口鲜血涌了出来,她的身体像是枯叶一般飘落在地上,失了生息。
台上的“霸王”快步讲她揽入怀中,惊恐的看着她。
“师妹!”
台下的观众慌乱起来纷纷离去,弟子们一下蜂蛹到台上慌张的看着苏暮晚。
苏暮晚抬手拭去聂明璟眼角的泪温柔的笑着:“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哭鼻子啊。”
聂明璟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道:“晚晚,你怎么了,我带你去找大夫,你撑住啊!”
苏暮晚笑着摇摇头道:“我没事的,我只是累了,答应我,你要带着他们好好活下去。”
聂明璟使劲摇摇头恳求道:“不要,我不要,你已经离开过我一次了,这次能不能不要在丢下我了,好不好。”
“这辈子我活的太糟糕了,这么差劲的我怎么能染指干净的你呢?”苏暮晚看着他,将他的模样刻在眼里刻在心里。
“明璟,下辈子,我不想在错过你了。”她笑着,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涌,直到她失去最后一丝生机。
聂明璟使劲抱着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消失在自己怀里,他不知道自己哭的多厉害,泪珠不自觉的涌出来,而他的脑子只是嗡嗡作响,根本没有思考的空间。
“师父,你看!”莫卿恐慌的喊着。
梅皖阁的大门被紧紧关上,四周不知从哪围进来一群拿着长刀的黑衣凶徒,占据头领的一个是消失踪影的王嬷嬷,一个是高个蒙面看样子应是匪首的黑子男子。
王嬷嬷轻蔑道:梅皖阁一班人,皆因勿食毒物而死,真是可惜了,告诉这的知府,这地方风水不好,给我永远封起来,不许任何人踏进一步。”
聂明璟握着刀,将自己撑起来,挥刀直指他们喊到:“孩子们,给我砍下她的脑袋为你们师娘报仇!”
梨园三十名弟子,纷纷拿起练习的长棍、大刀准备鱼死网破。
为首的黑衣男子轻轻摆手,黑衣人们跨步向前,开始厮杀。
鲜血中,刀影夹着血渍映在面容上仿佛是生命终止的弹奏。
悟秋一边抵挡,一边张望着浮春的方向。
终于,他穿越过腥风血雨到了他的身侧。
浮春释然的笑了,他伸出手想紧握住悟秋,却只见悟秋背后刀影一闪,他边什么都顾不得的扑向他的身后。
一刀狠狠穿过他的背脊,血溅到悟秋的脸上,悟秋疯了一般托住他倒下的腰枝,将他靠在自己肩上,随后着魔般砍向伤他的黑衣男子。
一个唱戏的是怎么与一个历经训练的刺客同归于尽的。
谁也不知。
只知他抱着他栽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握紧他的手喃喃道:“春儿,明天咱们就能成亲了,咱们可得撑住了啊!”
“下辈子吧,下辈子我娶你”浮春贴着他的耳朵许诺道。
“放屁,要娶也是我娶你,你别想逃生生世世……你都不能离开我。”悟秋呢喃道。
“好”
悟秋听到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长忆和莫卿护着聂明璟步步向前推进。
聂明璟看准势头,跨步跳起来向下劈去,直取王嬷嬷的头颅。
王嬷嬷惊恐的往后退,另一旁的黑衣首领抬刀直捅向聂明璟。
刀穿透身体,他倒下时已满口鲜血。
“畜生!”王嬷嬷愤怒的踹向他。
聂明璟使出力气翻过身,抬手勾着苏暮晚所在的方向。
他张口想说些话却只是吐出来一口鲜血。
“师父!!”莫卿和长忆喊着。
俩人红着眼刺向黑衣男子,却也只是被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血溅刀锋。
梨园三十余人半晌之间,全部丧命。
长忆将手伸向内兜,摸到了那只珍藏的千纸鹤,他的血顺着修长的手指染红了白衣。
“师妹,我等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