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不必再劝了,皇上有皇上的定论,本王也有本王的。”
肖睿恒的一张俊脸上如笼寒冰,语气也是僵硬无比。
瞧着他的爱徒是动了真怒,鹤成意也崩紧了面庞,“哦?现在你跟为师耍起你王爷的威风来了?”
他顿了顿,又道,“论公,你身为朝廷亲王,理应辖管重臣,听从上命。论私,你是皇帝的叔叔,本就要撇清嫌疑,以免干系才是!”
肖睿恒心里一冷,他就是太论公,也太顾忌皇家私情,才会如此悔不当初!
“师父,此事徒儿心中自有分寸。您刚回京,舟车劳顿,不必再为徒儿操心了。”
鹤成意见劝不动,也知道肖睿恒的性格,便叹了口气,“也罢也罢,我老了,已经管不了你了。”
“师父,徒儿万万不敢有此想法。”肖睿恒眼神深邃,不可见底。
“罢了,为师不再提了。”鹤成意摆了摆手,他虽然年近四旬,可内功心法精深,修的法门奇特,虽然一头银发尽白,面容犹如二十几岁而已。
他自行坐在椅上,看到书房四下无人,道,“十三何在?”
肖睿恒顿了顿,走到桌前把写了一半的奏折合上,“他被我派出去了。”
提到十三,鹤成意的面色缓和了稍许,“他心思纯净,根骨奇佳,让他在你身边好好培养,日后必有大用。”
肖睿恒点头,“徒儿谨遵师父教诲。来人,上茶。”
话已说完,鹤成意只是想先来看看爱徒而已,没想到他们师徒又因那个女人起了争执,“茶就不喝了。恒儿,你行事为师一向放心,可师父终究老了,择鹰团总要交到你手里。以你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要思虑好。”
肖睿恒的目光停留在鹤成意光洁的脸上,除了他的眼神饱经沧桑外,其余根本看不出有岁月停留的痕迹,他不禁笑道,“师父,你再说自己老,我母妃就该气得剁脚了。”
闻言,鹤成意脑中已经浮现出小师妹娇俏的身影,不禁也是微微一笑,白衣翩翩,如陌上公子,“她是做得出来这事的。”
肖睿恒摇了摇头,笑道,“岂止是能,您不知道,母妃只要一提到您,就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如此这般了。”
鹤成意眉眼更加柔和,“她这般小女儿心境,自是好的。”
肖睿恒瞧着鹤成意神情有些恍惚,心底不由一叹,师父今日说的这番话,也都是真心为了他好。
他一生为情所困,隐忍求全,如今连跟母妃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他又如何能够怪他。
……
山洞中一片寂静。
斐月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娘子,你没事吧。”在她身旁,小蝶紧贴着她躺着,也醒了过来。
斐月的头还有些痛,耳中嗡嗡直响,也不知道是风吹的缘故还是什么,“这是哪里……”
四周除了石壁外,还有个石床,石椅,空气温暖干燥,她的竹轮椅放置在距离洞口不远处。
她竟然在罗刹的山洞里!
小蝶也缓过神来,把斐月扶起来,“娘子,我们是不是被那公子给救了?”
斐月道,“扶我到洞口看看。”
走到洞口,她试探性地喊了几句,“罗刹公子,你在吗?”然而并没有人回应。
想起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幕,斐月只记得那灰狼森白的獠牙,她们应当是被人救下了。
是谁救了她们?又为何要救她们?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给她跟小蝶下了药,让她们陷入昏迷的人跟救了她们的是同一人。
在这种荒山野岭中,夜半时分,连个赶路人都不会有的地方,到底是谁突然出现,又突然出手,帮她们解决掉了狼群。
斐月满心疑惑,虽然对方救了她的命,但是却把她们迷晕,也未曾露面,是敌是友,现在还不好分辨。
“小蝶,你看看身上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或者是有何异样?”斐月在洞口沉默半晌,重新走回洞内。
与此同时,她也把手伸进靴子里,摸到那把匕首,她心底松了口气。
小蝶道,“什么都没少,娘子。奴婢就是有些头痛。”
斐月不动声色地拉过她的手,搭在她的脉上,片刻后松开,“无妨,应该是有些着凉了。晚间住客栈的时候,多喝些姜水驱寒。”
小蝶一喜,“娘子,我们现在走吗?”
她面色一变,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可上次出去便迷了路,这次我们该如何走出这林子。”
斐月已经在轮椅上安置好,闻言道,“先推我出去看看。”
刚才,她在洞口的树上,好像已经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图案……
片刻后,小蝶推着斐月,站在树前。
“娘子,这是你什么时候刻上去的呀?”
棕褐色的树干上,赫然有一个方方正正的三角形状,十分醒目。
斐月无奈地捏了捏小蝶的脸蛋,“我跟你一样,都是才刚醒,怎么可能会跑到这树下来刻字。”
小蝶的眼神更加迷茫了,“那这个是……”
斐月摇了摇头,却道,“跟着这个刻字的人留下的符号走吧,我猜,他是为了帮我们的。”
除了在这棵树上有标记外,每到一处分叉路口,或者百米远左右,又会在另外一棵树的枝干上出现同样的三角符号。
小蝶推着斐月,一路沿着树干上的标记走下去,竟然很快就走出了树林。
“这林子其实并不大,只是树枝种类相似,长得略有些繁密而已。”
小蝶很不给斐月的面子,揭短道,“可娘子先前还是绕了好几圈儿呢。”
斐月轻咳几下,又捏了捏小蝶圆圆的脸颊,近日来她跟着她风餐露宿的,已经瘦多了,连脸蛋儿的手感都不如以前好了。
“你不也一样。还敢说起我来了,小心今晚上我把你扔下自己走了。”
小蝶赶紧笑嘻嘻地道,“哎呀,娘子你就别吓唬我了,我知道你是不会丢下小蝶不管的。”
二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赶路,谁都没注意,她们已经走了快千米了,那树上的记号还没有出现。
忽然,小蝶惊呼了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