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袋里的内容,是关于当年她大伯离世那天的交通事故有关的。
当年她还不大记事,只是隐约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起,爷爷就不愿意再回到这个住宅,一直住在曾经的老宅子里。
而楼上大伯所住的那间房,也被永久封锁了起来。
小时候梓沫不懂,现在她突然意识到那件事情的严重了。
根据现场事故的几张照片和资料上的调查说明上,一件差不多快要被尘封的真相浮现出来。
先是看到照片,有两三张车牌照和几个特写镜头,还有一张是个女人拉着个小男孩。
从上面就能看得出那场车祸现场的悲惨,不论过去多久,看上去都让人不寒而栗。
疑惑的翻了几下照片,枝沫拿起里面的文档。
时间地点,受害人和祥细的介绍,每一处都能情节再现的描写出来。
往下看去,梓沫脸色越来越差,心里有个地方逐渐崩塌的感觉。
印象中,大伯应该是个谦逊和善的人,对她也是极好的。
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可每次看到摆放在床头那个毛绒布熊的时候,总能在脑子里出现大伯的样子。
七八岁的孩子,能记住的实在不多,但是三两个片段却也依旧能证明这个人是她小时候关系很亲近的。
布熊是大伯出差回来给她带的生日礼物,全球限定的,现在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一样的出现。
不知不觉看着看着,眼前就湿润起来,泪水滴落砸在她手指上。
明明泪水是温热的,滴在手上的感觉却是那么的灼热。
忍着情绪,梓沫看到最后一页纸上。
突然再也抑制不住了,她哭到光线模糊的状态,很久都没有平复。
仇恨。
看完整个事故过程到后面成了刑事案件的结果,所有的真相表明,都是被人所害。
一想到这里,被害的人是大伯。
梓沫无法控制内心的怨恨。
她不忍看到这个结局,被害人命丧于此,犯罪的人却只是被逮捕。
处于私人感情,面对自己的亲人惨死,没有人能做到平静看待。
心里那股恨意,促使她要看到最后。
终于在末尾刑事处理结果中看到了一个人名。
言峰,当年事故的造成者。
这个名字一下就像是刻在脑子里了,拘留十三年,刑期已满。
要不是当年爷爷绝不宽恕,动用一切,那个人也许十年就能出狱。
不过又能怎样,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
可归根结底,梓沫始终没有猜到这件事情和今晚的谈判有什么联系。
但她也不觉得是毫无根据。
处理好心里的恨意,暂时冷静了下来思考。
言初和言峰,并没有显示他们是父子关系的证明和解释。
所以梓沫不知道。
目前对言初家里的人没有过任何接触,更没有听他提起过家里人。
这件事也只是隐约透露着什么,可梓沫并没有多想。
不过,她妈妈在把档案给出来的时候,也并没有想到梓沫不认识言初父亲的可能性。
没人会觉得相处了半年多的男女朋友会不知对方的家庭人员。
然而都疏忽了梓沫的嘴严。
她不仅不知道言初的背景情况,而且言初也压根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
在地上坐了几个小时,梓沫缓缓站了起来。
眼睛有些肿胀,哭的太厉害,导致眨眼都干涩的很。
后半夜,谁知道她又鬼使神差的坐了起来。
连夜打了梓韵的电话,那边秒接。
他就料到今晚会有这通电话,要是不等到,他估计也睡不踏实。
“说吧,什么事?”
梓沫也没有纠结,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当年害大伯出车祸的那个人,言峰你认识吗?”
尽管已经消化了这件事情,可一提到这个人,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梓韵没太明白,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后猛的意识到什么。
大概是猜到了原因,忙问道:“你那个男朋友不会是言初吧!”
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时隔多年再次被翻了出来。
当年梓沫没有接触这件事,可梓韵却清楚的很。
事故当天,他也在,但因为是坐在后座才逃过一命。
亲身经历过那种伤痛,才能有更深刻的体会。
被带到法庭作证到后面亲眼看到犯罪人被带走。
那种历历在目的场景,梓韵永远都忘不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合。
“他们有什么联系吗?”忽然,梓沫脑子里闪过极快的念头。
梓韵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了真相。
“言初是言峰的儿子。”
宛如晴天霹雳般电话中断了。
之前不知道,梓韵是不知道言初的存在,简单的以为梓沫就是谈了个恋爱而已。
可是一切都不对了,事关那场惨案,他即使再不忍心,也必须说出真相。
但愿他们俩还没有到不可收拾到程度,能够及时止损。
什么狗血真相!
两个仇家恨之入骨,多年后子女被连累不能相守这种事情,概率应该全世界也不到10%,居然真的出现了。
电话中途掐线,梓韵也是连忙起身出门。
梓沫这边完全已经傻掉了,不可置信但又必须要接受这个现实。
她反思不得其解。
还恨吗,恨!
还怨吗,怨!
那喜欢呢?还会继续喜欢吗?
不知道这份喜欢为何会变成这样,从少时起,梓沫对言初的感情从来没有减少过。
可如今,这个情况,她不能接受。
慌忙的拨打言初的电话,梓沫满脑子都在想要听听他的声音。
可是打不通,无人接听又是这个提示音。
“你接啊,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到底在干嘛,为什么打不通!”
哭泣着念着这些话,梓沫真的慌了。
能联系到他的办法都试了个遍,可还是没有着落。
她几乎沙哑着嗓音,喉咙里痛到有股铁锈味。
梓沫难受,有种挠心抓肺的痛苦感。
窒息,抓狂,慌乱,挣扎...
理智磨到所剩无几。
不想接受,不想面对,她一直在说着:“找不到他了,我找不到。”
前几天还没这么失控,可是今晚,像是洪水决堤后的发泄,再也止不住。
原本一点点的情绪被不断扩大,一发不可收拾。
该怎么办,梓沫想不到。
几个小时后,天蒙蒙亮,她半瘫在地毯上死死盯着手机。
太累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