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9哥。在车厢里一阵人声鼎沸的吵闹之中我从往事的睡梦中醒来。我睁开惺忪的双眼打量着车厢,只见我正面对的前一节车厢里有一个女乘警正在和一个男子搏斗。
那个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女乘警想要抓住他,而那个男子则是一边以水果刀来回的比划,一边还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逃跑的路。
我看到这一幕心说这是发生了什么,火车上居然还能看到这些。此刻我听到列车的广播提示即将到达重庆车站。
我就一边看一边从行李架上取我的行李,我站在座位旁取行李。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提早做准备,比如车还没有到站我就会先把行李或者背包拿下来准备好,坐飞机也是,我总喜欢第一个打理行李,喜欢最早下飞机。所以我从行李架上取下我的皮箱以后就站在了过道上。
这时眼见的那个男子的匕首朝女乘警划去,女乘警向后一躲闪,结果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片橘子皮上,她脚下一滑就向后倒去,不过后面倒是有乘客去扶她,所以她并没有摔倒。
但是那个男子趁此机会扭身就跑,他跑的方向正好是我这节车厢,我看他满脸的凶相大步向我这里跑来。
由于大家还都没有离座,所以整节车厢就我站着,而且还站在过道里,他奔跑的方向是我这里,而我挡了他的路。他边跑边朝我喊:“滚开,快滚开,”他手里的水果刀还在空中来回比划着。
我眼见的他要跑过来了,只听他身后的那节车厢里有一个女声喊到:“拦住他,他是小偷。”我一愣神的功夫,这个男子就已经跑到了我的眼前。
他用水果刀朝我一划,我向后一闪,他划空了,他一愣神但是他的脚步并未停止,眼看他就要从我的身边跑过,我在他即将越过我的时候我把右腿轻轻伸出,一下子就把他绊倒了,由于他跑得很快再加上惯性,所以他一个狗吃屎就摔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一下就撞在一个座位上还弹了回来,我就转身两步走到他的身前,一把摁住了他的左手,就在我想要去拉他右手的时候,他突然回身一刀就刺向我,我急闪,但还是被他的水果刀刺到了我的右臂,水果刀从我的右臂外侧划出了一个大口子,血立刻就流了出来。
我身上穿的白衬衣也霎时间被血水染红。我当时胳膊剧痛,我见他就要转过身来,我忍痛一把攥住他的右手腕往他的后背一背,然后右脚就踩住了他的右手,就在这时女乘警也跑过来了,拿出手铐一下子就铐在了他的双手上。
我这才往旁边一靠,长出了一口气。电光火石之间把他制服,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只是小时候爷爷教的一些简单的招数在大脑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被我用了出来,居然还有效,此刻我心中除了心脏砰砰直响以外还带着一丝转危为安的欣喜。
女乘警在把那个男子铐好以后回过头来看我,对着我笑了笑说:“谢谢你啊。”我说不客气,而紧接着她看到了我右臂上的伤口以后马上就变得很焦急,然后对我说,“你别动,我来为你包扎”,我也就没有移动胳膊,让她在列车上三下五除二的为我做了简易的包扎。
很快列车就停在了重庆站,我和她拿着行李押着这个男子就下了车,本来我要走,但是她不让,她说如果我不好好地处理伤口怕是会感染,而且我也是为民除害,帮警方办事,所以说她无论如何不能让我这样离开。
她在询问了我要去哪里并且知道我是一个人而且没有来过重庆,她就更加执着的要留我先住下来,她让我陪她去警局录一份笔录然后送我去医院做伤口的处理,我拗不过她只好随她一起去了警局。
从警局出来她开车送我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院,在医院里找到了她的表哥,一个外科医生,她说我帮了她大忙所以不能随便处理我的伤口,她的想法让我有点哭笑不得。
我心说医生都一样,我只是清理包扎一下,又不是外科手术,至于嘛。但是她这个人真的是很固执的一个人,虽然是好意,但是她的做法让我产生了一些压力。
在他表哥帮我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听他们简单的聊天,知道他们都不是重庆本地人,而她表嫂这几天要生孩子了,所以她的表哥一说到这个就很紧张。
我虽然和这个女乘警有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但是由于我的心思在我即将要去找的那个人身上,所以我并没有仔细观察她,只是觉得她的眉宇间有一丝哀伤,她想要去掩盖,但是我有可以看穿人的本事,所以在我在火车上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我感觉到她现在所有的忙碌都只是为了忘记那些哀伤,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同时也由于我和她的认识时间短,所以我也并不方便问起。
我有时觉得我这个人真的很矛盾,有时很八婆什么都想管但有时却又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很冷静地去观察我所遇到的人和事。
我在包扎了伤口以后要走,她却又不让我走,说我的衣服也被割坏了,所以要买一件给我,因为我是因公受伤,而又是因为她,所以她说于情于理她都要赔我一件。
我对于她的热情有点不适应,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我完全是出于警民合作的思想去做的,不是因为她,她只是在执行公务,我能帮到她这件事就已经结束了。
再说她都找了医生为我包扎,只是一件衣服被割破了,不是多大点事情,所以我想我就不必再麻烦她了,而且我从来没有来过重庆,我想去走一走,趁着这个机会看一看这个我一直向往的雾都山城带给我的新体验。
但是她一直拉住我不让走,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和她道别,我觉得她热情过度了,有点干预了我个人的想法,所以我的心中有些不快,但是又不好和她明说,也就先让她拉着坐到了车里。
她和我说要陪我去重庆的时代天街商场去帮我挑衣服。我心说我就是去年和前任在一起的时候她对我的穿着也没有这么高的要求,她倒是自来熟,比我的前任还会购物。我心说那就快点买了衣服快点大家分道扬镳吧,我内心真的有些不舒服了。
我和她在车上的时候,她和我谈起了她的过去,她去年刚刚离婚,她三年幸福的婚姻因为她老公和她闺蜜的出轨而宣告结束。
她表面上看起来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我从她的只言片语中还有那时不时望向远处的眼神里看到了她内心的悲伤,那种被背叛后的悲伤和那种几欲爆发却又无处言说的痛。
我突然明白了,她送我去买衣服又何尝不是期待着一种内心的释放,因为我不是本地人,也不会在这里停留,所以她在内心极度煎熬的时刻选择了我,她想要对我诉说,而且她知道即使我知道了她的秘密,由于我的身份我也不会告诉别人,这比和身边的人去倾诉安全的多。
她是警校毕业,所以她更加知道保密的重要性,由于她又是外地来这里落户的,所以对于她而言她的身边有太多让她担心的人,那么我就是她最好的倾诉对象,无论她对我说了什么,我这个行色匆匆的路人都只会把它带到远方而不会对她造成潜在的伤害。
这也是她在火车上和我合力抓住那个小偷的时候,在和我的对话中她听出了我的口音,再看到我的行李,以她多年的警校经验,她一下子就看出了我是外地人以及在这里也只是路过,所以她以为我包扎的理由带我走,最终选择和我在这短暂的相处之间告诉我她内心的悲伤和愤怒。
在想通了整个事情的过程以后,我一瞬间感觉到她就像一只失去了窝的小鸟一样需要别人的体贴和关怀,而我的心也随着她的讲述沉了下来,完全没有初到山城的那种兴奋与期待了。
她的言语中不时的透露出对家乡的眷恋和向往,很多对我们来说平淡无奇的事情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反而是那样深的一种恋乡情节在里面。
她的家乡在四川的一座大山里,那里还有她的父母和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妹妹,而刚刚三十岁的她在离婚后选择了只身离开了那个曾让她费尽心思筑成的那个家。
她来到这个城市以后所有的梦想都放在了她曾经深爱过的那个男人和那个家上,而所有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只因为那个下雨的夜晚,它让这一切都像被子弹射穿的酒瓶一样破碎,再也无法复原。
我和她开着车在路上行驶,她开始断断续续的和我说着她的那些过往。这个女乘警姓亦,叫亦男。她的这个姓很少见,当她和我说了她的名字以后我第一时间想到了女作家亦舒。
而由于她的父母一直想要生一个男孩,所以在她出生后就给她起名字叫亦男,也不知道他们是希望她像一个男孩一样还是希望再生一个是男孩,反正我觉得这个名字不是很好,亦男等于也难,这个有些谐音,感觉总是怪怪的,好像做什么都难一样。
她住在大山里从小家里就很穷,她早早地就开始帮家里种庄稼,放羊砍柴,挑水做饭,基本上我们可以想到的乡下孩子可以干的活她从小就开始干了,而她的父亲是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农民,所以自从她生下以后就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脸,总是看她不顺眼。
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换来父亲的一句赞扬,而随便做错什么换来的就是一顿打,还不许她哭。
所以她从小就知道忍耐,无论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都会默默承受而不去反抗,但是她的骨子里却是非常倔强的,而为了更早的离开那个让她感到压抑和绝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