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没几日,钟府就来了几个江湖术士,穿着鸦青色的道袍,背着竹剑。
他们每日都待在灵修的书房里,不知道密谋着什么,有时候我想看看,还被灵修赶走。
后来听下人说,灵修沉迷炼丹修仙,我当时就笑了,灵修才不是那样盲目而为的人呢,修仙这样的事,难如登天,没有仙根,谈何容易?
灵修一直都是忙忙碌碌,一连好几个月都没有理我,直到有一天,灵修像是疯了一样砸了家里的所有东西,我进去时,灵修就瘫坐在地上,地上全是炼的丹丸。
我叫他:“灵修?”
他抬头看我,眼里布满血丝,脸色惨白,嘴唇乌紫,下巴上的胡茬也没有打理,这样看去,竟是半人不鬼的模样。
“阿桑。”灵修突然扑过来抱住我,我被他勒的快要断气,推也推不开,只听见他说:“阿桑,我没办法了,我真的没办法了。”
说着,我就听见他哭了起来,就像他出生时一样,嚎啕大哭,我不知道灵修为什么要哭,我推开灵修,灵修低头看我。
我看见他泪流满面,便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说道:“好灵修,不要哭。”他哭我也是心疼的,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灵修一愣,又是将我搂在怀里抱了好一会儿。
时间又是一晃,陵川到了冬天,院子里有几棵红梅,开得正艳,灵修有时候也会画几幅红梅图。
这日,灵修突然拿着一件红裙回来,放在我面前,说道:“你试试看。”
我摇摇头:“我灵力不够,你们人类的东西,我怕是碰不得。”说完我又想起梦阳来,那丫头的病一直断断续续的,我也好些日子没有附她的身了。
站起身,拿着红裙就去了梦阳的房间,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用梦阳的身子穿好衣服了。
外面刚好下起了雪,我跑出去,开心的跑来跑去。
灵修站在台阶上看我,手里撑着油纸伞,对着我说道:“小心着凉。”
妖是不会着凉的,我笑着跑去折了几枝红梅,抱回来给灵修,说:“这个放你书房,好看。”
也是,这么大个院子,那么多植株,只有我一个有神识的,所以我更加肆无忌惮了。
灵修揉揉我的头,拉着我进书房,书房里放着火盆,火大着呢,房间里暖烘烘的。
走到书桌旁,灵修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扶桑。
“这是阿桑的名字,可别忘了。”灵修看着我,眉眼带笑。
我走过去,看着那两个字,我是文盲嘛,认识的字也就那么几个。灵修突然就拉起我的手,一笔一划教我如何写扶桑二字。
火盆里的炭火燃尽,而我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灵修低着头,将我的眉眼全部画进画里,有仆人走进来换炭火,瞄了一眼桌案上的画,心里奇怪,表小姐的模样,被少爷画成了另一个人,那个女子,眉眼带笑,一袭绿衣。
收拾好画作,灵修坐在椅子上看书,轻声念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外面的雪还没有停,灵修抬眼看着敞开的窗户外,那里的大雪纷纷扬扬,像是要将这个世界掩盖住。
灵修坐到我的前面,为我挡住那一丝寒风,他不愿关窗,却又不愿我被冻着,他不想我醒来时,看不见窗外的美景。